我正欣赏他们时,陈生走了过来,一额头的汗,他对我微笑着说:“林小姐,请你跳个舞好吗?”
他笑起来很好看,纯洁生动的样子,真是难得。
我本想说那句老话:“我不会。”可场面实在太嘈杂,我张不开嘴,就随着陈生进了场。
他轻轻揽着我的腰,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尽管大厅的空气高度混浊,他身上一股淡雅的清香,还是钻进了我的鼻孔,很好闻,我知道那是香水的味道,正如他人一样:清爽、泰然、自信,是我喜欢的那种男性性格。
再见,不要永别(16)
虽然是走慢步,但我不合拍的舞步,还是让他感觉到了。
“你不会跳舞?”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一股绵绵的微风吹拂在耳边。
我的脸发热泛潮,点了点头。
“以后,有空我教你吧?女孩子应该会跳舞。”
他平常的一句话却吓了我一跳,我立刻清醒过来,这是老板,可别犯晕啊!
我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个故事,故事最后有一段总结性的话,说:“下属不要试图与老板做朋友。因为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会因此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
其中的道理我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但我一直以此来警告自己。
我望了他一眼,见他的眼睛在幽暗中熠熠闪亮地看着我,不免又吓了一跳,忙低头避开。
陈生给我的印象是,此人不轻易许诺,说出来了,就会去办。
面试那天,他问我会不会英语,我说懂一点,读得不好。他又问我,你会不会电脑,我也说,懂一点,不太熟。他就说:“英语和电脑,在这里做事,你一定要非常熟练,否则你很难做下去。”听了他这些话,我的心不由紧张起来,不知他还会不会录用我。
沉静了一会,他又说:“这样吧,以后,每天下午,我教你两小时的英语和电脑。”
当时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我上班的第二天,他真的来教我。
这成为办公室那些女孩嫉恨我的根本原因之一。
现在,我的心里,开始为以后担心。
好不容易跳完一曲,陈生彬彬有礼把我送到舞场外,他一本正经地谢谢我,我觉得有点好笑,看他兴奋得像个孩子的样子,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晚上,过得新鲜又热闹,大家都很兴奋。我觉得美国人、香港人真是特别有办法,把平日有着那么深的鸿沟的多个层面的不同身份的人,聚在一起,立刻就能让大家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个个忘形,一同欢乐,真是太伟大了。
52
现在,我应该来介绍一下我们的三家新邻居。
自从搬到光明路18号的二层小楼上后,我们楼上的四家邻居,一到星期六星期天,就要排队使用公用厨房做饭,这样一家一家等来等去,实在很麻烦。后来,不知是谁提议,每个礼拜的周末两天,由一家做东,四家一起吃,轮流坐庄,这样又省事,又省力,又省时,三大盆菜一大盆汤,喝酒聊天,既交了朋友,又互相交换了信息,像过节一样,挺开心。
楼下的房东,很少打交道,似乎隔着一层。我想大概是他们怕太熟了,将来有些什么事说不开,所以还是远远的好。
我们的隔壁,是晚上经常搅得我们睡不着的男女。见了他们的模样,却实难想象,这样两个矮小又干瘦的典型的广东土著,竟能干出那样惊天动地的事来。
他们是搞建筑的包工头,识字不多,挣得却不少。男的脖子上挂着两圈粗大沉重的金链,手上是宽宽厚厚的板金戒指,腰里还挂着那时刚刚兴起的BP机,还是汉显的;女的手上脚上,也都套着金灿灿的手链脚链。
(而那时,我全身上下唯一的妆饰品,只有李伟为我买的一只小小的价值600元的金戒指,作为定情之物。)
听说,他们把挣的钱都已寄回了汕头老家,家里已盖了二层小洋楼。平常,他们穿得很朴素,男的叫阿康,一身工装,女的叫阿萍,一身花衫花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