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哭一遍喊:“承思,承思,我的女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听妈妈哭,贺承允也想哭了。
但身为男人,没有放声大哭的权利,只能把眼泪往回逼。
他把程美凤拖到长椅边坐下,然后不停的帮她擦眼泪。
程美凤的怨气找不到地方发泄,只能抡起拳头打贺承允:“我叫你好好看着,你就是这么看着的,你为什么要允许他们切你妹妹的子宫,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啊啊……”
“不切子宫承思就有性命危险,妈,你冷静点儿!”贺承允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多少拳,程美凤似乎打他打上了瘾,不光拳头砸,还用脚踢。
贺承允不躲不闪,由着她打。
裴御轩想上前制止,被贺承允拒绝,他了解自己妈妈的脾气,把心里的痛苦发泄出来就好了,竭斯底里只是暂时的。
盼星星盼月亮,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贺承允才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护工和护士一起推了出来。
她面色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闭着眼睛,静静的就像死去了一般。
原本贺承思的手术只是半麻,但因为手术持续的时间比预期的长,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有痛感,便给她加了麻药,她就睡着了。
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形容槁枯,面无血色,程美凤心都碎了,唯恐吵到女儿睡觉,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能低低的抽泣。
贺承允和护士一起把贺承思抬到病床上,她的眼皮动了动,但没有立刻醒来。
“哇呜哇呜……”出生近四个小时,美美睡一觉之后小家伙醒了,哭声听起来像小猫叫。
月嫂连忙兑奶粉给小家伙吃。
小家伙虽然是第一次吃奶,可含着奶嘴就有一种本能,贪婪的吮吸起来。
除了昏睡中的贺承思,病房里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小家伙的身上,看他吃奶吃得那么乖,眸色都是一样的温柔祥和。
月嫂只兑了三十毫升奶,小家伙只吃了一半就不吃了,他吃饱喝足,侧躺在婴儿床内,又皱着眉想心事了。
也许他在想,他的妈妈是谁呢,怎么妈妈不抱抱他呢?
又或者想,我爸爸在哪里,谁是我爸爸啊?
小家伙心事重重,皱着眉头就没松过。
一出生就这么多心事,长大了还得了,肯定又是个喜欢问为什么的小朋友。
在医院守了几个小时,裴老太爷也累了,裴芸诗送老太爷回家休息,裴御轩继续留在医院照看。
还有有月嫂照顾,裴御轩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作为裴家的代表,他不能离开。
因为他一直守在病房里,月嫂把他当成了贺承思的丈夫,说了不少安慰话。
裴御轩没吭声,只是笑了笑。
到这候,他才想起好像还没通知裴铮丞。
不管对于裴铮丞来说是喜讯还是噩耗,于情于理都应该告诉他。
裴御轩没打电话,只是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男孩儿,五斤六两,子安母恙。”
这几个字就够了,如果裴铮丞关心贺承思,会打电话来问,如果不关心……也就这样吧!
程美凤坐在病床边,握着贺承思冰冷的手直掉眼泪,没想到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她的女儿还会遭遇这样的不幸,她宁愿代替女儿受苦,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宝贝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
中午吃饭时间贺承思在手术室内生死未卜,没人提吃饭的事,也都没有心情吃饭。
若不是裴御轩去买了饭回来,贺承允甚至不记得人还要吃饭。
贺承思没醒,他吃不下任何东西,五脏六腑都被一种称之为悲伤的东西占满。
他拿着筷子,夹了几粒米饭送嘴里,完全没有味觉,比嚼蜡还难受。
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还是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