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研竹不可思议地抬眼看她,简直不能相信这句话是从宋喜竹嘴里讲出来的,“上一回你推合哥儿下荷塘,我只当你是年幼无知,放过你一马,几次三番你与我作对,我只想着你是被惯坏了才会这样……你这样处心积虑把我往火坑里推,你是中了蛊么,这样恶毒?”
宋喜竹嘴边讥诮,“我就是瞧你们二房的人不顺眼,怎么了?你娘生了两个儿子,就成天在我娘跟前炫耀让她心里不舒坦,上次的赏花会分明是替我大姐姐办得,你却事事抢在前头,生怕旁人看不见你,你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个安安分分地呆着,非要这样掐尖出头?”
“你究竟是恨我掐尖出头,还是恼我拦住了你的风头,没让你中意的人看到你?”宋研竹厉声问道。
宋喜竹一怔,随即恼羞成怒,吼道:“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什么你心里清楚!”宋研竹回道,“连我都瞧出来了,大姐姐能不知道?宋喜竹我告诉你,那个人,你有兴趣我没有!你们爱争争,爱抢枪,随你!若你再同我过不去,别怪我不顾姐妹情分不客气!”
“我,我……”宋喜竹又羞又恼,抬手就要推宋研竹。
宋研竹一个小擒拿手的姿势将将做好,眼尖看到身后墙角有一抹嫩绿色的衣摆。宋研竹一个动作变了形,身子直直往荷塘落下,落水之前,她的手狠狠抓牢宋喜竹的手,只听噗通一声,水面上溅起一个大大的水花,二人齐齐掉下水去。
就在二人沉浮时,宋研竹搂住宋喜竹的脖子将她往水里拖,附在她耳旁低声道:“我也让你尝尝将死的滋味。”说着话,环在她脖子上的手一紧,将她整个人都往水里按下去。
宋喜竹眼睛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待醒过来时,宋喜竹已经置身于暖阁之中,牡丹捏了把汗巾正替她擦汗。宋喜竹只当自己是劫后余生,嘤嘤地想要哭,没想到张嘴正要哭,暖阁外老太太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让她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你说!”老太太喝道,就听初夏的声音传进来:“……二小姐说,宋府的事情,全由大夫人一个人说了算,要个丫鬟不算什么,当时屋子外站了好些人,全都听见了。”
宋喜竹眼皮突突的跳着,忽而生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光着脚跳下床挨到门边,就见老太太堂中坐着,袁氏、金氏、荣氏坐在下首位置,中间跪着伺画、芍药、初夏等一干人,一旁还站着宋研竹和宋玉竹。
宋玉竹惊魂未定道:“我那会瞧见二姐姐三姐姐在荷塘边上说话,原是想躲起来吓他们一跳的,没想到就听到三姐姐说……”
她不敢继续,瞧了一眼袁氏,老太太面色铁青,厉声喝道:“说了什么?”
荣氏道:“今儿差点出人命了,你还不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来!”
“玉儿年纪还小,或许听错了呢?”袁氏瞪了她一眼,又道:“玉儿,大伯母平日待你不薄,你三姐姐待你也好,你可不能害大伯母!”
袁氏的眼神十分凌厉,言语里更带了几分威胁,宋玉竹不由地一哆嗦,往荣氏身边躲去。
第45章 仗势
金氏冷笑一声,道:“玉儿,你三姐姐待你好,难道你二姐姐就待你不好?都是自家姐妹,二伯母也不求你偏帮谁,只求你照实说!”
“你可想清楚了!”袁氏再次提升喝道。
宋玉竹看看金氏,再看看袁氏,躲在荣氏身后快要哭出声来,“娘……”
荣氏握住她的手,只是袁氏道:“大嫂何苦这样咄咄逼人。玉儿不过是个孩子。”
“我瞧她就是心虚了!”金氏提高了声量回道,眼里却泛了泪光,哆嗦着手指着宋研竹道:“玉儿,咱们说话可得凭良心,你看看你二姐姐,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了……”
宋玉竹应声望去,只见宋研竹低着头站在一旁,倔强地紧紧抿着双唇,嘴皮泛白,身子不自觉地打着哆嗦。虽然宋研竹不发一言,可是宋玉竹却替她委屈,转念再想起上回险些没了的宋合庆,宋玉竹不由不寒而栗。
想想若是今日自己站在宋研竹这边,却无人帮她,不知道是个怎样凄凉的境地。宋玉竹忽而生出无穷的勇气,从荣氏身后站出来,直把方才躲在一旁听见的话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金氏只听到宋玉竹说道“三姐姐讨厌二房,推合庆弟弟下水”,已是气得恨不能冲进暖阁把宋喜竹狠抽一顿,再听宋玉竹又道“三姐姐气不过,就把二姐姐推下水了,哪知道自个儿没站稳,也跟着跌下去”,整个人跌坐在座位上,金氏掐着帕子哭道:“我苦命的孩子……喜儿到底是多恨咱们,害完了合哥儿,又来害我的研儿……总算是晴天有眼,教玉儿听见这些,不然,喜儿到娘跟前一搬弄,到时候研儿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哭的是半真半假,老太太在一旁听得黑了脸:素日她就更加偏爱宋欢竹和宋喜竹,对宋研竹不闻不问,偏生是她偏爱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宋玉竹当着众人面说的那句“祖母疼我厌你,你说她会听谁的”,老太太仔细一思量,顿觉从前宋喜竹在她跟前搬弄的那些是非着实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