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丘没来得及深究这历史性突破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刹那间发觉自己的纠结变为释然,激动变为淡定,股掌之中不再一片虚无,而是有了股浑厚的真气,骨子里不再发冷发寒,而是燃起了战斗的火焰。
“你管我去哪儿,总之不能跟你走!”米丘的音量也丝毫不逊。
看着她那决绝而戒备的样子,莫廉岑怒极反笑。真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自己在里面到底被她摆在了一个多么可气可笑的位置!也不跟她多废话,继续他走他的,反正行李都在他手中,她不跟也得跟着。
米丘不能理解他莫名其妙诡异的笑容,但很明白她自己当趁着此刻一鼓作气将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于是赶忙追着他一路小跑,口中愤愤不平:
“莫廉岑,我觉得你对待我的方式态度很有问题。
那天夜里你带我来,你有问过愿不愿意吗?没有!
下午我说要走,你有礼节性地询问一下吗?没有!
我明明要走了,却还没走。你问过原因吗?没有!
现在你又拿走了我的行李,你征得我同意了吗?没有!
我是没有地方可去,可不代表我住在你家就是天经地义!
我和你很熟吗?我不过是你侄儿女朋友的朋友,是你朋友的女朋友!
凭什么你觉得你有资格对我颐指气使,凭什么我的事情都要听凭你一手包办?
你有没有察觉到之前的王岚,而今的小春,还有你们小区的保安,他们看我的眼光!
其实我们明明没什么的,可我却觉得,觉得……”
“够了!”终于忍无可忍与她机枪扫射般的噪音,家门仅在数尺之遥,莫廉岑猛地停了下来。可她最后一句话的回音却停留在他耳边,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觉得什么?”莫廉岑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风力正劲,路边的银杏摆幅很大沙沙作响。雨点正密,莫廉岑振作的发型已有几缕搭在了额头,脸颊上挂着水珠延伸到脖颈,单衣已湿了大半,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胸肌的线条。明明是落汤鸡的形象,却处处透着不羁的野性,愈发狂傲而充满压迫力。
米丘在他深邃凝敛却又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气势顿弱,含在嘴里的话愈发吐不出来。终于狠狠心闭上了眼睛,酝酿了数秒,方才重新振作——
“觉得我是被你包养了!”
米丘这一句几乎是逼急了之后的爆发,音量委实不小。
正值晚饭前后的高峰时段,彼时两人争执间,已陆续招来了一些过路的目光。而今他与她更是成为了目光的焦点。这个小区的入住率并不高,也正因为住的人不多,因此任何人发生任何事都容易被别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莫廉岑觉得自己今后在此地再无形象可言!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当下三步并作两步他上前拉开了房门,将行李箱往门里一扔,转而拖过米丘,几乎也是将她半甩着扔进了门里。进屋,反手,关门!时效之高,令人惊叹。
大门被他直接反锁,米丘进退两难地贴着门板站着,战战兢兢地看着莫廉岑有些抓狂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传来了放水的声音,米丘估计着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方才舒坦地长吁了口气,俯身脱掉了泥泞的鞋子。全身放松后才发觉自己仿佛干了场大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地板冰冷,米丘想起拖鞋被她落在了房间了,于是便踮着脚尖一路小跑过去,路过洗手间时愈发小心翼翼,却冷不防门从里面拉开,莫廉岑光着上身底下只围了块浴巾从里面出来,米丘惊骇之下失了重心,依着惯性便向他倾了过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啊——”
莫廉岑第一反应,便是挡住她前倾扑地的趋势,将她抱了个结实。第二反应却是立刻将推开她,大大地倒退了一步。米丘那被雨淋湿,乌七八糟的斑马纹风衣方才和他肌肤亲密接触的一瞬,莫廉岑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一涌起。
“把衣服脱了!”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待看到米丘那受惊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胸口,莫廉岑方才意识到此情此景此话既出很有歧义。
不过方才她恼人的言语犹在耳旁,莫廉岑想及此,不禁冷笑,不是一向没轻没重的,现在倒也知道怕了?
“把衣服脱了!”莫廉岑换了种语气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