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廉岑听得清楚——胆子果然大了,竟然骂他是鬼!当下很有冲动将她抛在地上。
米丘像察觉了他的企图似的,立刻勾着他的腰借把力,随即自己站得稳稳。
手指触到他的腰际时,莫廉岑浑身一颤,当即拉起她的手,只见涂了橙色甲油的指甲足有半寸,“太长,该剪了。”其实他想叫她把那不入眼的颜色也洗掉的,但终究忍住没说,只挑了重点。
“我指甲又怎么惹到你了!”米丘欲将手抽回未遂,鼻子一皱以示不满。这个男人今晚没问题吧,夜深人静时“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已经很诡异了,这会儿还嫌东嫌西的。
莫廉岑语塞,明明是她的指甲把他的腰戳得生疼,但这话说出口来未免太过暧昧,只能换个理由,生硬地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卫生。”说完才嫌恶似的把她的手甩掉。
米丘泄气腿软——卖糕的洁癖爷,你赢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呢?你不是出差么,你出差到……阿嚏——”
莫廉岑没有回答,却脱了自己的外衣往她身上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动作自己做得已太过自然。
其实他方才在礁石上正回想起那夜在江边,他留米丘独自在坟地的情形。想到后来米丘在他怀中面对潮水袭来时哭得精疲力尽的样子。一种后悔的情绪在他的心中翻搅,就如这海浪一般。莫廉岑觉得没法再待下去了,没想到刚一回头就看见了她,心里竟是一喜,一种弥补的冲动让他快步向她走去。
谁知她却在他回头的那一刻,明亮双眸中灵动的光泽立刻寂灭,见他如见鬼一般跑得飞快,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耳边回响着她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难道在她意识里,自己真的做得那么过分,令人讨厌吗?
心里的不甘让莫廉岑加快脚步,他要追上她,要向她解释自己的本意,抹去在她心里自己如此不堪的形象。
可是追上了,又一次扶起似乎走路总是不稳当的那个人,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三更半夜穿了件睡衣跑出来做什么?”莫廉岑固执地将他系好后被米丘解开的大衣扣复又给她系上,米丘不自然得扭扭脖子,最新发现——bt竟然还隐藏了一重奶爸人格。
莫廉岑忽然手一顿,问道:“你有梦游症?”说话时表情凝重,目光惊澜,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不怪莫廉岑忽然想象力太丰富,实在是米丘今晚的言行反常容不得人不想象。
她明明是很胆小的不是吗?那些张牙舞爪的样子不过都是伪装而已。记得那晚她睡在他的床上,头都埋进了被子里,整个人蜷成小虾似的,只占据了大床很小的角落。可此时此刻,她独自出现在这片还未开发好的荒凉海滩,甚至走近他——这个没被认出的“陌生人”,这又该怎么解释?
莫廉岑觉得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梦游症!
“啊?哈哈……不会吧。以前不知道啊。”米丘含糊其辞。
她总不能告诉莫廉岑,在大海、月光、风声、潮声的环境烘托下,他的背影很坚定很伟岸,让她产生了英雄主义膜拜的心理,然后在某种魔幻主义的意念指引下,她便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
若这样说,那她的精神问题可比梦游症还要严重许多了,恐怕莫廉岑当即就要把她送精神病院去。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莫廉岑忽然紧张起来,据说梦游中若被打断或受惊吓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额……”米丘搞不清楚他忽然这么专注地凝视着她是做什么,他在担心她吗?米丘心里蓦地一震一暖,无法抗拒这意料之外的关怀,竟是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阿嚏——”
鼻塞喷嚏小腿冻得麻痹,也算是不舒服吧……
“哪里不舒服?”莫廉岑皱眉问道,试了试着她手掌的温度,果然冰冷却沁着汗意。再低头看着她的面色,苍白的底色泛着不寻常的潮红,眼眶中含着润润的水汽,眼神无法凝聚。呼吸似乎很是急促,甚至从指尖的触碰中就能感受到她不规律的心跳。
此地偏僻,医院的医疗水平恐怕无法尽如人意,若这时出了什么事,后果就严重了。莫廉岑不由得担心起来。
“先送你回房躺下再说。”他道。
米丘不用他说也早没法在这里继续待下片刻。今晚的莫廉岑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她的心跳就杂乱无章难以掌控。
如果这是一部魔幻片,那莫廉岑就是刚刚吸收了月光精华、潮汐能量而进化完毕或被某不明事物附体的超自然物种;如果这是一部记录片,那显然应当归到央视十套《探索发现》栏目,并拥有一个学术性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