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没注意,这几天在洁癖的问题上,他已经将就了很多次。
“莫廉岑。”
“恩?”莫廉岑将酒杯递上。
“你让我站在囡囡的角度思考经历和未来,现在我也请你考虑下。如果你是莫小天,不,我是说如果莫小天是你,呃……”米丘拧着眉尖摇转着酒杯,纠结着措辞。无论从哪方面看,莫廉岑和莫小天都没法给画上约等号,这个如果实在勉强。
“我明白你的意思。”莫廉岑替她说完,想起那些过往,嘴角的笑意有些微苦。
米丘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自己不就是拙于表达么,要他苦笑什么。
莫廉岑看着她微抬起下巴喝了小半口,眉心微蹙随即舒展开来,一脸陶醉的表情,眼睛却是清亮。他忽然发觉,其实这个女子很适合这种酒。不含蓄,不妥协,有时候率真到近乎失礼,却也不是真的难以容忍,凌乱的口感之后有一种干净的余味。
“没有如果,我不是莫小天,莫小天也不是我。我几乎可以算是七零后,而他是不折不扣的九零后,各自成长的背景经历都会决定很多不同。可你和纪暖年龄相仿,又自小就是挚交好友,知己知彼,所以可以换位思考。”
米丘发现自己被他绕上了。绕得有点迷糊,他的话里有问题,直觉告诉她只要找出问题所在,自己就可以将他彻底驳倒了。可关键就是找不出……
米丘习惯性地在思考时盘起腿。莫廉岑嘴角原有的淡笑却忽然僵冷。“你的脚怎么了?”
米丘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惊觉自己的小腿肚子上竟然有滩血迹,急急拿了纸巾来擦,却发现那血迹可以追随到更远……
“妈呀!我完了!我完了……”米丘上了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这一跳,莫廉岑也明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瞪着沙发上的那滩狼藉,他觉得,她确实应该完了!而他,在让她“完了”之后大概也快完了……
“莫廉岑,送我去医院,快送我去医院!”米丘一把拉住莫廉岑,绝不容他嫌恶地缩手。她清楚得记得自己十四岁那次功血的恐怖病状,那真是比嘘嘘还湍急的水流啊,之后因贫血而补养了半年。这一次,莫廉岑要是敢撒手,不送她去医院急救,那她就跟他同归于尽!
莫廉岑也被她惶恐的情绪所感染,一时心乱了起来。女人对付这种突发状况不是该得心应手么,难道她真有什么问题?
忧思之际恰撞上米丘对他射来愤恨的目光,莫廉岑大惊,这种事情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米丘:这个死男人竟然今晚还让她喝了这么多酒!他就是看她小命不爽是不是?冤孽啊——
感觉米丘握着自己的手都在抖,人又开始无力地挂在他身上,莫廉岑再难镇定,立刻一把将她扛起,毕竟似乎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过下意识的,他还是尽力避开了那些被血迹污染的部位,临出门时不忘随手拿了块大号的浴毯和大盒纸巾。目标——就近的圣玛丽医院。
头朝下,血液倒流的感觉却让米丘的思维异常清晰起来。看着身边倒走的景物,她灵光一现,终于发现了莫廉岑的话中那隐藏的破绽是什么!
“莫廉岑,我知道了!我告诉你,你的所言所行是自相矛盾的!正因为你和莫小天之间有好几个代沟,你没法和他换位思考。所以,对囡囡肚子里的孩子,你更没有资格替莫小天作出选择!你该让他自己做决定!”米丘此时此刻真是分外地感激柯霖,那家伙不是上午告诉过她,这事她没法替囡囡做决定么?晚上,她就学以致用了。
米丘找出莫廉岑的问题,因“病情”而紧张的心也顿时放松下来,却发现莫廉岑把着她的手越勒越紧,感觉腿上的血流都不畅了。
其实这会儿,莫廉岑真是有了想勒死她的心。这女人前一秒还处于濒死前的回光返照状态,这会儿又在中气十足地乱放歪理!偏偏,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还真被她歪打正着,击中了要害,令他无法反驳。小天的心思,他暂时没法断定,也没法替他做主,决定着胎儿命运的只能是它的父母,因此他才要先从纪暖的思想工作做起啊。
原以为米丘和他的考虑的角度应该有共同之处,可怎么越沟通就越是不配合呢?
莫廉岑决定收回之前所有对该女稍有改观的肯定型评价,而且分外痛苦地意识到,再和这样反磁场的非常人交流下去,他要疯魔了!
part13
四十不到的年纪,稍许发福的身材,雌雄莫辩的神貌,白皙的皮肤纹理赫然,素颜,中发,半框镜片下犀利的眼神,淡淡的酒精味,白大褂下混搭的衣物层次。
一见之下,值班室的傅医生让米丘心中大安,此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医生味儿,与圣玛丽医院一众横行的花痴妖孽截然不同。
望闻问切……那例行常规的诊疗模式,那胸有成竹的淡定表情,又让米丘决心将自己的小命安心托付。
“时常痛经吗?”
摇头。
“周期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