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怪她,本来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就坐得人晕头转向,老爸只在电话中嘱咐她去b2出口找辆灰色奥迪。她推着比人头还高的行李一路狂奔,鞋带松了都顾不上系,脑子里默喊着b2b2b2b……p2——p2!结果一出电梯就看见了莫廉岑的q7——银灰色,奥迪。
她心中激动,冲上去一把拉开车门,露出一宿没刷的“贝齿”对那“司机”友好地“嗨”了一声,随后便指指身后,示意人家帮她搬下行李。那“司机”看了她一眼,似乎眉头一皱,颇为犹豫,但还是“依言行事”,可那脸色却不是一般的臭。
其实就米丘老爸那派头,能被配备一名开a4的司机已算不错,撑死了也就是辆a4豪华版,离q7还是很有差距的。可米丘是车盲,能认识那四个圈已是非凡的成就,哪里还能再作深度分析。
在心里,她倒也是有所疑惑的。只不过她想的是,老爸这回因心脏不好而调任可真不知是该喜该忧,单位竟如此“照顾”地给他派了这么个面瘫司机,老爸那心脏再弱也能锻炼好了。这两人在一块儿,一个臭一个硬……这车就像那个啥……每天弥漫的气味必然非常诡异。
也不知真是车里有诡异的味道,还是米丘短时间跨越大陆水土不服,总之她这一路都胸腹中翻涌澎湃,坐得心慌意乱毫不踏实。而那“司机”一路冷冰冰,很有职业操守地默不作声,一向有些人来熟的米丘竟在他黑云压城的气场下,连开口发声的念头都不曾有过,全心全意纠结于身体消化道中混合物们的蠢蠢欲动。
终于通过了一个似乎永无尽头的隧道,刚见到出口的曙光时,毫无晕车经验的米丘再也忍不住了,啊呜一声,对着挡风玻璃一阵酣畅淋漓的狂吐。撕裂的车轮擦地声几乎同时刺破耳膜。
米丘才刚松快的胸腔再次缩紧,两眼反射性的一黑。再次睁开眼时,车子已几乎贴着护栏停了下来。眼前的驾驶台上一片狼藉,不多的陈设无一幸免,也包括那张女子的照片。空气中还飘着一股发酵已久的奶酪洋葱味儿,醇厚香浓,意犹未尽。
没有半丝劫后余生的欣喜,米丘一看身边那男人冒着黑气牙关紧咬的脸,觉得自己似乎立马就要被二度押往鬼门关了。
那男人砰地甩了车门,走出去。米丘一时无措,只能默默地跟了出去。
好巧不巧,手机这时候响起,米丘一接,是她老爸。
“米丘,你在哪儿呐?人家小陈刚给我打电话说,飞机都到了好久了,可还没接到你啊!”
“啊……?”老爸的声音从来都不小,米丘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那男人的目光如燃烧着蓝火的冰刀般向她射来,果然,他也听到了……
米丘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她还能失心疯似的笑了出来,但她很清楚那笑容一定比哭难看。
匆匆和老爸解释了几句,米丘挂了电话。想和这个男人商量该怎么办,毕竟此时去t城的路已走了小半。
“进车!”男人拉了把车门,简短地命令。
“啊?……”米丘瞄了眼那污七八糟的一片,胃里又翻腾了起来。这男人不会胃口这么好,就要继续上路了吧?
果然,米丘作为还未踏上社会的本科毕业生,对外面的世界太过理想化了。那男人很不给面子地扔给她两瓶依云一大盒未受污染的妮飘,自己却走得老远,猛抽着烟。
“动作快点收拾,这里不能停车!”
米丘虽然自认理亏,但依旧努力思考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表情怎么可以如此欠扁到没了天理。
长这么大,她还真没吐过几次,哪一次不是被身边的人当成了重症病号,嘘寒问暖,呵护备至。哪里有像这次一样,不仅要做苦力收残局,还要看人脸色、听人呵斥。虽然是她自己吐的,可她还恶心着呢好不好?
再说了,这男人摆什么臭脸嘛!这问题出了,他也有一大半的责任。就算她糊里糊涂上错了他的车,他怎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人就走。还车技这么差!害她这个连高原反应不会产生的人竟破天荒晕车了!
勉强收拾了会儿,警察也来了。米丘只见那男人和两个警察哥哥交涉了几句就甩了烟向她走来。
打开车门,那男人的脸色就立马变得比霜还白。
kao,至于么!她不都擦完了。再说了,她被吓得才吐了一半就憋了回去,这喷出来的都是新鲜下肚未经多重酝酿的,味儿也不会很浓重吧。亏她还很心痛地牺牲了小小小半瓶在机场免税店买的lolitalepicka淡香水来调味。要知道那需要牺牲以后多少次装嫩的机会啊!
也不知那男的是不是故意的,往后那段路开得愈发一刹一动,比s城市中心的旅游线公交还可怖。米丘胃中没多久就又开始翻腾,但有了一次经验,这回她牙关紧咬不松口,眼光望向身边飞驰而过的大型运输车,竟然开始羡慕起那货车上满载的肥猪们。猪都比她坐得舒服!
也没开多久,那男人突兀地开口了:“到前面xx的加油站,你就下去。先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去那里接你。”
米丘默……委实不知听了这句命令式的嘱咐,自己是该表示庆幸还是哀愁。
加油站里,米丘闻着风中的汽油味儿,靠在自己的行李箱旁,看着他停车加油,看着他跑进厕所,看着他从厕所出来,看着他用湿布将车上的污染区擦了又擦(这次还算有风度地没让她动手),又看着他将那照片着重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