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飞淡淡一笑,劝慰几句,心中却是酸酸的。中州号称天下富裕之地,遍地黄金白银,老人若是不说这话,他凌云飞哪里知道社会底层民众会贫困到这样的地步。凌云飞自小贫苦,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社会财富已增长了几倍,再怎么说老百姓也该从中得到一些实惠吧。可眼前这活生生的实例,带给凌云飞的除了震撼,是不是不应该有几分喜悦呢?
凌云飞很为自已心中的喜悦感到惭愧,偏偏却没法消除。
“凌云飞呀凌云飞,你快跟以前的你没有多大的分别了。”
带着恢复客思飞身份的客玉涵到处走走,虽然有些碍眼,却也不用顾忌太多。
“大姐,跟您打听个事。前些天,小女了走的时候,看到城里一下子来了很多人,闹哄哄的说是要找县太爷评理,怎么今天一回来,城里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客玉涵将这番话不厌其烦的说了好几遍,没有得到一句答复,这次又重新来了一回。
那位被她拦住去路的中年女人,听到这话,脸瞬时失去了血色。她极快地东瞅瞅西望望,急急道:“你一个女人家,问这些干什么?不要命了!”
客玉涵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手拖住中年女人,强拉她到了墙角。女人使劲挣扎,奈何比不过客玉涵力气大,想喊又不敢喊,满脸不愿地被客玉涵扯了过去。
“小妹知道如今这世道少一事不如多一事,可我也是身不由已呀!我家有一亲戚就在那帮人里面,他家来人求我父亲打探消息,我老父却不过面子,没办法,只好打发小妹出来问问。还望大姐行了方便。”客玉涵说着,眼圈就红了,眼睛里全是凄楚无奈。顺手又塞给中年女人一块重约五两的银锭。
眼睛紧紧盯在银光粲然的银锭上,中年女人欲言又止,良久才道:“罢罢罢,我今天就算积次德吧。不过你千万不能说出我来。”
得到客玉涵的保证后,中年女人才道:“我听人说,为首的十几个人全被抓起来了。听说……”她手臂抬起,手掌在脖子上一比。
“其余人呢?”客玉涵赶紧追问。
“都被关在军营里了。把总大人说了,每家必须拿五两银子来赎呢。不然……”手掌在脖子上又来了一下。
问清了牢房军营位置时,那中年女人已是满头大汗,脑袋左扭右转,眼睛里的不耐快要把客玉涵淹死了。
看着中年妇人如受了惊的兔子般仓皇而逃的背影,凌云飞的牙将嘴唇咬出了血。
“大哥,你看这几人慌慌张张的样子,真象被猫追的老鼠,多好玩!”客玉涵的声音将凌云飞拉回了现实。
“哎呀!不好!不会是忌弱姐姐她们出事了吧?”还未等凌云飞反应过来,客玉涵叫了起来。
凌云飞心头一跳。不错,这些人出来的方向,正是他们所居客栈的方位。在这多事之秋,官府怕已成惊弓之鸟,不管是趁火打劫也罢,害怕所辖地方出事也罢,反正只要出现蛛丝蚂迹的风吹草动,官府脆弱的神经是爱生出事端的。
他哪里知道,中州赈粮被毁,那是多大的案子,把天都捅破了。闻人方被降旨留用,如不是非常时期,非掉脑袋不可。限期破案,从哪里破——除了从下游捞起的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几十具尸体,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赈粮没了,再调运,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虽然官府已严令封锁消息,但这样大的事情要想瞒住谁都知道绝无可能,消息泄露之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敢说呀。案子是得破,但前提是必须保证不再出事,若灾民闹起了乱了,揭竿而起,案子即使破了,闻人方的脑袋也不是他自己的。经过与幕僚的一番长议,闻人方给下面下达了死命令,哪一方出事,主事者提头来见。所以各府各县治安之严可以想见。只要是陌生人,只要是有了出事的苗头,那是一个也不能放过的。
凌云飞懵懂无知,撞进了天罗地网里面。
“回去看看。”尽管很是担心,凌云飞脸上却是一片从容。
客栈外围了一圈衙役捕快打扮的人物,一个个刀出鞘,棍在手,神情很是紧张。
“客栈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乖乖束手就擒,一切都好说。否则刀棍无情,后果自负!”
客栈里面除了孩子尖锐的哭声,没有半点声息。
“进去拿人。”一个八品顶戴的人下达了命令。
“慢着!”客玉涵哪受得了这个,身形如风,赶上前去。凌云飞下意识伸手想拦阻,行动略慢,没有拦住。眉毛一凝,想想这样做也有好处,这些吏油子一个个欺软怕硬,让他们消受一下客玉涵的厉害,也好。
视线全转到客玉涵身上。
客玉涵身为公主,虽然脸上戴着面具,但自然而然的一种凌人气势却是遮掩不住,迫人心神。这些下面的小人物哪里见过这个,一时之间都有些愣冲。
“叫你们领头的说话。”客玉涵言语中流露出的威严,震得这帮人目瞪口呆。
“小人在!”八品小官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低头哈腰,小眼滴溜溜乱转。
“你是县丞吧?你一个八品小官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行事,谁给你这样大的权力了?好大的胆子!识相点儿,赶快滚蛋,不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小人这就走。不过临走前,您得把身份说清楚,不然小人没法向上面交差。”面上诚惶诚恐,言语中却是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