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桑也蹲在地上帮他捡东西,和他埋头一股脑捡起来的风格不一样,绮桑捡得慢条斯理,每个放手上的东西都用随身手帕擦了一下才捏着,最后她捡了一张公园门票,几张报纸碎片和几个钢镚,包在手帕里递给了远扬。
远扬正把那个碎掉的保温杯丢到垃圾桶里,接过绮桑的手帕就顺手又塞回到原来的屁股兜,这次包括她递过去的淡蓝色的手帕。
绮桑:“……”
远扬也看到了那条手帕,扯起嘴角笑:“手帕回头我洗干净还给你。”
绮桑没点头也没摇头,仍然维持着半米距离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拎着放玉米的食品袋,裤兜鼓鼓囊囊地走在前头。
只是因为这个小插曲一打岔,气氛到底没那么窒息了,绮桑甚至多看了远扬的屁股好几眼,对他屁股兜到底有多大这件事产生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好奇。
公园里人不多,春暖花开的季节,一男一女来公园的基本都是来恋爱的,好几对小情侣都在偏僻的角落你侬我侬。
远扬把本来想去人少角落聊的念头掐了,选了个公园正中间花坛旁边的长凳,阳光直射,光明磊落。
绮桑对远扬这些心理活动毫不关心,她安静地坐到远扬指定长椅上,仰头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
天气真奇怪,前天晚上的雨像是天上漏了个大洞一样往下掉,今天天上却一片云都没有,阳光肆无忌惮毫无遮挡。
那个噩梦般的晚上,被晒得仿佛是一场梦,而她的外婆,延续了那场噩梦,躺在了照不到阳光的病床上。
远扬低头从食品袋里拿出一根热气腾腾的玉米,外面的玉米皮黏着灰,应该是他刚才捡东西的时候蹭上去的,他想到绮桑干净的手帕,想了想又把玉米塞回到食品袋里,晚点带回去给家里老头子吃。
没了玉米做缓冲,他清清嗓子,从另一个屁股兜里拿出一本小本子,索性直接就开口问了:“五月三日下午两点到五点之间,你都在做什么?”
脸上很少会有微表情的绮桑因为这个问题眉心轻轻地皱了一下,但她也没犹豫,回答:“我在郊区枫城墓园,顾嘉嘉的奶奶葬在那里。”
远扬:“有人证明吗?”
“我一个人去的。”绮桑语速仍然是平时的速度,“不过进墓园的时候,墓园门口守门的应该看到我了。”
“那天下午守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秃顶,穿着蓝色夹克,手里的保温杯是黑色的,有点旧。”
没有人能证明她那天下午是不是去了墓园,她用自己的方式给自己做了反证。
远扬记下了她说的细节,继续问:“能说一下你五月三日一整天的行程吗?详细一点的。”
“我外婆失踪后我一直在找她,五月三日一早我去了她年轻的时候常去的布厂,就是宁家巷前面的那个人民纺织厂,那个地方解放前是个手工造布坊。”
“也是我一个人去的,不过我当时拿着外婆的照片问了好几个纺织女工,她们应该还能记得我。”
“中午我回了一趟美心,我的积蓄不多,大部分钱都拿来开店了,这几天开不了店但还是会有些老街坊订的馄饨饺子外带的收入,送完这些外带,我就去了墓园。”
“从墓园回来之后听到码头仓库起火了,我就过去了。”
“再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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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桑几乎是在娓娓道来,很详细很合作,说的时候一直抬头眯眼看着太阳。
她皮肤很白,在阳光下脸上的绒毛细碎地闪着柔和的光。
远扬低头,他这本本子是日常问询证人用的,除了绮桑这一页密密麻麻,其他的都记得乱七八糟,普通人没人会像绮桑这样镇定,没有人会在外婆病危好友被杀的前提下,如此条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