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簇拥着那个“奸商”,奔赴爷爷所在之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那个眼神,与我给那些没吃到豆腐脑的人,描述完豆腐脑的味道后,舔着嘴唇看着他们时的,一模一样。
我又在原地,滞留了好半晌,却仍旧不见那名“奸商”,从孙刚家中出来。
心觉不妙,快步赶去。
那打水的队伍,还是排的老长。
我赶到现场时,爷爷正一只手提着扁担,一只手拎着两个水桶,向前挪动一个身位。
在他的身侧,站着那名“奸商”。一只手对着爷爷指指点点的,嘴唇还不停地起起合合,明显是在嘟囔着什么。
从他的神情上来看,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其它排队打水的邻居们,大多都是目视前方,或者将头撇到与爷爷相反的方向。
故意回避着,来自于那里的“热闹”。
爷爷在邻居们的心中,还是颇有威望的。
这些善良的邻居们,也只能用这种“视而不见”的方式,维护着爷爷的颜面,不至于完全扫地。
那群“没安好心”的小伙伴们,此刻正在各自的家长身边站着,神情中除了不忿,便是沮丧。
一看就是,刚被大人们“修理”过的样子。
可以想象,当那个“奸商”,与爷爷讨要豆腐脑的花销时,这些孩子们,应该是跟着一起起哄了。才会被家长们,拉到了身边“教育”。
我才刚挨过爷爷的揍不久,便又闯了“新祸”,一时也是不敢上前。
只得站在门口,遥望着里边的情况。
孙刚家当时的条件很好,属于大户人家。
几十个人,携带着水具,集中到他家的大院子里时,看起来仍旧没有多么拥挤。
在那个“奸商”比比划划的时候,爷爷始终未与其产生过任何交流。
除了间或朝着水井的方向,移动一个身位外,更是再无一处多余的动作。
交涉无果,“奸商”终于选择了放弃。
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后,便挑起自己的“营生”,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孙刚家的院子。
路过我时,还极为鄙夷地啐了一口。
显然,他还是留有了余地的。
在“啐”的时候,是对着一侧的地面,而不是对着我的脸。
那一刻,我深深地理解了一个词:“无地自容”!
但我明白,更难堪的那一个,应该是我的爷爷才对。
于是,看着那个“奸商”走远后,我便忐忑地来到了爷爷的身边,低声叫了一句:“爷。”
他没有理我。
一直到打完了水,他甚至都没有看过我,哪怕一眼。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应该是用意念,强行将自己封锁在了一片空间之中,完全地与世隔绝了吧!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支撑自己,坚持执行完手中的打水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