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急忙扶住了他,拍打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良久,太上皇止住咳嗽,喘着气望向赵元。
“放着荣华富贵不要,抛家舍业甘愿躲在阴影当中,一躲便是二十年,他就真的那么好?令你们如此为他卖命?”
听到太上皇问话,赵元伏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颤,缓缓的抬起头来,惨白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道:“为了殿下,纵使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太上皇缓缓的合上双眼,两行浊泪夺眶而出。
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年的废太子,却依旧让大批的人誓死效忠,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人格魅力。
也无怪当年永安帝会选择那么做,他若是尚在,其余的皇子压根就没有半点的机会。
太上皇流着眼泪,却语气平缓的问道:“赵元,朕只问你一句话……”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他便再也无法压抑,哽咽到不能出声,身形摇晃不已,若不是有戴权的搀扶,怕是已经摔倒在地。
良久,他平复了下心境,目光很是复杂,有些期盼之意,却又带着些惧怕之情。
右手紧紧捏成拳头,似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颤声问道:“朕的嫡孙,是否还活着?他现在身在何处?”
赵元一言不发,伏在地上的身子动也不动,似乎是没听见一般。
见他这般反应,太上皇双眼之中透出几分喜色,接着目光又冷了下来。
至少,他已经默认了前一个问题。
“事已至此,你应是明白不肯说的后果,内厂的牢狱之内有的是手段令你开口。”
但赵元依旧充耳不闻,静静的跪伏在地上。
太上皇心头怒意再也压抑不住,一把甩开了戴权,冲上去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身上。
赵元发出一声闷哼,牙关紧咬,依然闭口无言。
太上皇连踹带骂,死命的殴打着他。
良久,太上皇气喘吁吁,后退了几步,戴权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再看赵元,囚服上不断的往外渗透的鲜血,面目扭曲,趴在地上,喉咙中不断发出痛苦的轻吟。
早在落到内厂手中之时,他便受到了不少的酷刑。
送往京城的这一路上也没断过折磨。
太上皇虽是年老体衰,气力大减,却每下都打在了他还未愈合的伤口上。
戴权招呼着宫人搬来椅子,扶着太上皇坐下,又端过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坐在椅子上喝了几口茶,太上皇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双目空泛的望向前方,幽幽道:“赵元,朕的心思,你应是知晓。”
“朕培养了他十几年,已然将朝政兵权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却要造反。”
“朕对他如此信任,动手之前他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朕难道就真的会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巫蛊,便会废了他不成?”
太上皇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目朝天,叹息道:“他与朕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朕命刘玉谦去拿他,却也只是为了要当面问问他罢了。”
“如今来看,他是早有预备,一旦风向不对,便立即动手,丝毫没有犹豫。”
说到了这里,太上皇苦笑着摇摇头,感慨道:“朕的这两个儿子,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狠。”
天家无情,这句话在永安帝和怀德太子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老皇爷”,赵元趴在地上勉强的抬头,呻吟道:“殿下……绝无……谋反之意……全然是被……诬陷所致……”
太上皇摆手道:“你也不必为他辩解,人都死了这么多年,再说这些还有何用?”
垂眸望向地上的赵元,淡淡的道:“朕是绝对不会要了朕嫡孙的命,君无戏言,你大可相信朕。”
赵元嘴唇张了张,内心中做着剧烈的斗争。
良久,他无力的将脑袋贴在了地上,做出了决定。
“罪臣所知也不多,只知道……世子……身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