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里可能时间过得快些吧。”
“那就吃火锅吧。”
墨翎将菜切好洗好,木染拿出酒精灯火锅,下底料弄酱料,顺带弄了些喝的,等墨翎将菜拿过来,她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下锅了下锅了。”
木染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口水都要留出来了,墨翎宠溺地将先下好的东西都放进了她碗里。“慢点吃。”
“嗯嗯。”
木染点头如捣蒜,后面的发簪掉落,头发落了下来。其实方才在水上的时候她的头发就有点松了。她放碗准备绑头发,墨翎先她一步,走到她身后将头发挽起,看着手上那只金簪,他放进了怀里,又将怀里那只木簪拿出来为她挽好发。墨翎坐回到位置,两人突然沉默了,木染吃着,墨翎没动,陡然问道:“夜温辰……”木染看了他眼,边吃边道:“我三岁拿画笔,六岁第一次参赛,那时候我和他都是画油画的,我一直觉得我的画是最厉害的。可第一次参赛,他赢了一等奖,我不服,后面不管什么比赛我们都参加,我两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比上了。可是只要有他在,我就是老二,我永远都比不过他。”
一说到这个她就难受。那时候所有人都叫她千年老二,她从心里讨厌这个称号。她说这些的时候墨翎一直看着她,木染干脆把碗放下,目视远方回忆道:“八岁那年,我终于获了一等奖,你知道为什么呢?”
她笑着说出,笑看着他,眼神带着哀痛和自责。墨翎摇头。木染长叹了口气,“因为他走了,他去了国外,没有参赛。没有他,这个第一的头衔才落到了我身上,我知道这是我偷来的,可我还是很高兴,我终于摆脱第二的称号了。得奖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想把奖状给我老师看,我想给她说:‘老师,我得第一了。’”“那天我跑去老师家里,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她的眼神渐冷,声音低沉,“我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老师。她的四肢和脖颈都被锋利的刀子划开,血流了一地,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血染红了婚纱,也染红了她最喜欢的白色马蹄莲。她睁着眼看着门口,眼神怨恨阴毒,嘴角含笑。”
“她啊,死都要把自己弄成一幅艺术品。”
木染嗤笑摇头。“从那以后我就不画画了,停学一年后才复学,还是浑浑噩噩的上学,干什么都提不起劲,被同班的人耻笑欺负,他们说我是知道自己那个第一是假的,不敢再画了。”
她看向墨翎,恢复了平静,“我没解释。就这样,我过了五年。”
“十三岁的时候,夜温辰回来了,他知道我不画画以后拦住我,给我说了句,‘木染,你太狼狈,太让人失望了。’”木染笑笑,“那时候我懒得理他,我爱怎么就怎么,关他什么事儿?我还是那样我行我素,那时候离我小考只有三个月了。按我当时的水平,只能考一个特别普通的初中。”
墨翎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夜温辰,他把你拉回来了。”
木染拉住他的手,两只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心,须臾后抬头,笑着点头。“嗯,拉回来了。”
她永远记得那天,她失魂落魄在街上走着,夜温辰突然出现,将她拉到一个小巷里,举起右手的档案袋,问:“想知道季婉柔怎么死的吗?”
季婉柔,这个名字让她的心有些波动。她看着那个档案袋,伸出手想去拿,夜温辰后退一步,神色冰冷,“这个东西可以给你,不过,条件是,如果你答应了我的要求,从今往后,你要按我的要求做好每一件事。”
她哪儿管得了这么多呢,她一直想知道老师为什么会死,可没有人告诉她,甚至她死亡的消息都被压了下去,她查不到。当她看完档案袋里的内容,只觉得可笑。季婉柔之所以不想活了,就是因为撞破了那个渣和小三在自己房间偷情!别人不知道,可木染知道,她的老师是一个极端的精神洁癖,自己的东西绝不允许别人染指。那间房,是她一点一点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那间房承担了她所有的欢喜甜蜜。可有一天,另一个女人的痕迹留在她的房里。净土被污染,让她如何接受?她不接受!让她一辈子跟一个肮脏的男人睡在一起,躺在被人睡过的床上,踩在另一个女人走过的地板上,她会疯了的!于是,她死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她杀了自己,也杀了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那般决绝地想让那个男人记住她,让他永生永世活在梦魇中。却没想到看到她那般模样的人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八岁的木染。而她想报复的那个男人,在她死后和三远居国外,儿女成全。夜温辰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不过前提是你拿起画笔,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明天来找我,我在画室等你。”
“你同意了。”
墨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我同意了,第二天我就告诉他,我会拿起画笔,不过这次,我要画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