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出事谢老太听说昨晚谢秉恩天黑之时把谢锦朝紧急从书院叫回来,估摸着二房已经确认了某些事,翌日一大早就过来闹腾,非要他们让谢锦朝从书院退学。直到薛蕙说:“奶奶,这是二房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就算小叔从书院退学,钱省下来也不是你的。”
谢老太气得不行,骂骂咧咧地回去了。谢锦朝当日便回了书院。是坐镇中酒楼伙计的马车回去的,与之一道的,还有薛蕙,吴氏,杨寡妇。县里的门面修整,薛蕙也帮不上忙,索性去镇上帮忙卖包子。上马车前,薛蕙以长辈地口吻嘱咐谢锦朝,“小叔,你在书院小心点,我觉得大房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吴氏在旁边匆忙附和,“蕙娘说的是,二郎,你在书院里一定要小心。”
谢锦朝淡淡地“嗯”了一声,对薛蕙说,“上马车吧。”
说着,他顺手扶了薛蕙一把。吴氏见谢锦朝对薛蕙和颜悦色的,却对自己非常冷淡,心里头酸涩不已。当然,她不会想歪,只是怪自己昨天不相信他。全家相信他的只有蕙娘,他这样的态度也是情理之中。上了马车,吴氏叹了口气,几次都想和谢锦朝说点什么,却又碍于杨寡妇在场,不好开口。杨寡妇更是如坐针毡,看看吴氏,又看看谢锦朝,只觉得这马车里的气氛诡异极了。这母子俩之间气氛冷地就像陌生人一样。若是旁人,她兴许会劝上几句。但这是谢锦朝。杨寡妇莫名地就怕他,尤其是他现在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地样子,更叫人心中忐忑。吴氏跟杨寡妇差不多的心思。她发现,她竟然对自己这个儿子有了惧意。尤其是昨天那一眼,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不太真切。薛蕙只觉得地旁边坐了个大冰块。见马车里气氛压抑,她便主动跟伙计小哥唠起来,时不时吴氏和杨寡妇也能插上嘴,气氛这才松快一些。谢锦朝到镇上便下了车,步行去书院。薛蕙,吴氏和杨寡妇则去镇中酒楼推小推车。过了午时,包子卖的差不多了,三人正要收摊离开,却见着一队衙役来势汹汹地朝着某个方向去了。杨寡妇警惕地看着他们,一直到他们走远,好奇地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谁家出什么事了,连衙役都来了。”
一般,乡下人不喜欢和官打交道,能私下解决的就私下解决。吴氏对衙役的印象着实不算好,根本没在意,“谁知道呢?”
旁边有路人议论道,“我看那衙役去的方向好像是远志书院?”
“不会吧?书院里都是懂事的学生,能出什么事?”
“也是。”
吴氏听到书院时,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衙役的方向,也觉得不太可能。众人时常认为,品行是和知识挂钩的,功名越高,品行越优秀。书生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守礼律己,品行自然不会差,因此备受尊崇。他们却忘了,贪官污吏们大部分却也都是书生,甚至不乏状元榜眼。薛蕙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大房对谢锦朝下手了?薛蕙把剩下几个没卖出去的包子包好,“杨婶,你先回去吧,我和娘去给小叔送些包子。”
吴氏不明所以,但想着能和谢锦朝拉近一些距离,便应了,“杨妹子,你先回吧。”
杨寡妇应了一声。薛蕙和吴氏前去远志书院,两人赶到时,书院里已经是乱糟糟的。门口围了围了好些人,斋夫也不知踪影,大门开着,不少人已经进了书院里面看热闹。学生们也没有上课,而是围在里面,有人激烈地说着什么。吴氏尚没发觉,疑惑道,“竟然真的是书院出事了,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薛蕙眉心突突地跳,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外围站着的一妇人听到吴氏的话,好心解释,“你刚来吧?我刚听说,有学生调戏良家女子呢。”
说调戏还是轻了,主要这妇人不好意思说那两个字眼,只给了吴氏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吴氏听有些愤慨,“调戏良家妇女?真是没有王法了,赶紧让衙役把人带走吧。”
这时候还听不到什么动静。往人群里走,里面的声音越是明显。薛蕙挤到最里面,只见一个身着长衫,书生打扮的男子哭诉,“……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可怜的小妹,才十三岁,为了我这一个学生的束脩,白天不知疲倦地干粗活,晚上熬坏了眼也要绣帕子,谁不夸她一句贤惠懂事?她好不容易攒了些钱,给我送过来,谁知道就碰上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院长,夫子,各位差爷,你们一定要给我妹妹做主。”
原来,作案的是个书生,受害者是另一个书生的家属。那书生格外气愤,又非常悲痛,“那畜生简直可恶,亏我和他同窗同寝两年,他竟也下得去手,真是丧尽天良!”
听着那书生苦涩的声音,周围众学生及百姓一派义愤填膺,对这书生同情的很,纷纷谴责那不干人事的狗东西。吴氏也没想到,作案的畜生和眼前这人竟然是同寝,还同寝两年,想必是很熟悉了,说不定,那作案的畜生早就有了歹心。她附和着骂道,“真是猪狗不如啊。”
而此事的受害者,现在并不在场,不过不远处的某房间开着门,依稀可见一个瘦小的小女孩,正缩在角落里哭泣。事情连镇长都惊动了,此刻他正在跟书院的院长洪老秀才说着话。吴氏听不太清,只隐约听到“品行不正”“顶撞夫子”“成绩很差”“任官府处置”等几个字眼,心想,洪老秀才虽然为人不厚道,但这是还是做的没错的。那样伤天害理的学生,就得让他蹲大牢!薛蕙站在人群中,往周围搜寻着,却始终没看到谢锦朝的身影。她这一刻,无比祈祷着,他今天逃学了,没回书院。但天不如人意。不远处一间房门打开,两个衙役率先走出来。“那个畜生出来了!”
身后有人叫喊。“该死的畜生,真是猪狗不如啊!”
“远志书院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简直是耻辱!”
“我怎会与你这种畜生是同窗?!”
周围是一声声谩骂,吴氏处在这中间,渐渐也被这愤慨的情绪传染了,骂道,“丧心病狂的畜生,不配……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