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围绕淮西要不要继续打的辩论随即展开,四人分成两派,老白和元稹这对好基友认为应该继续打,淮西已经割据三十多年,地处漕运,四面没有割据的藩镇,不能让这个害群之马把周围藩镇给带歪了,必须坚决消灭。
老牛和李宗闵这一对则认为应该马上退兵。如今朝廷调动十几道兵马围攻淮西,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各藩镇各怀鬼胎,根本就不会真出力,白白浪费大量粮草。
而且他们打仗不行,祸害百姓一个顶十个,支运粮草的贪官污吏也在趁机鱼肉百姓,小民苦不堪言,这种仗再打下去有何意义?
老白反驳他们,朝廷已经开始用兵,若是退兵前边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吴元济本就野心勃勃,朝廷退兵更壮其声势,以后淮西还是大唐的吗?
老牛解释道:不是放任吴元济做大,而是先退兵解决自身问题,如今朝廷的最大问题是吏治不振,大小官吏和宦官只顾着搂钱祸害百姓,朝廷白使十分力气却只见一分功劳,如此只有百姓受苦,朝廷背负骂名,更被方镇看轻。
只有狠狠惩治贪官污吏和不法的宦官,朝纲清明自然兵精粮足,各方镇便会畏惧,不敢耍小心眼,然后解决淮西轻而易举。
元稹反驳他:淮西已经割据三十多年几代人,百姓只知道吴氏不知有大唐,如今成德和淄青的叛乱只差一步,局势危急万分,若按你的办法,没等朝廷整顿好吏治,天下先乱套了。
李宗闵则道:整治吏治什么时候都不晚,方镇那边可以先安抚稳住他们,只要朝廷能下决心解决自己的问题,自己强大了再去解决藩镇……
四人引经据典,唇枪舌剑,烦了只是坐在旁边看热闹,无论打还是撤,都能讲出一大堆的道理,谁都说服不了谁,朝中都争了好些天没结果,你们四个又能争出什么结果。
“贤弟何以一言不发?”,老白突然道。
烦了笑着摇摇头,“诸位仁兄皆有高见,我一军旅粗人,不敢献丑”,自己没有任何意见,你们继续。
元稹赞道:“杨贤弟深谙君子之道”,看他一言不发,认定他不懂战略才不多嘴,这也是文人通病,认为武将只会带兵冲杀,战略玩不明白。
老牛哥俩也连声附和,他们对烦了印象不错,虽然出身军中但不粗鲁,不出风头,敬重文士,只安静的做自己的事,还不多嘴,已经很难得了。
老白却摇头道:“三位贤弟休要被他骗了,这人不老实”。
三人一愣,元稹反驳道:“我看杨贤弟谨慎沉稳,是厚道性子……”。
“厚道?”,老白打断基友的话,“郭王爷给陛下的信中写的明白,疏勒龟兹两镇,分杨凡郭旭镇之。此人独镇疏勒近六年,在西域好大名声,保义可汗曾亲自留他,岂能是易于之辈?你等来前,他随口说出英雄各有见,何必问出处,这是不文之人能有的见识?”。
三人再次上下打量烦了,齐齐抱拳道:“孤陋寡闻,不知贤弟之能,失敬”,这家伙年纪轻轻,竟在四面皆敌的西域独镇疏勒六年,足以证明其能力。
烦了忙回礼,笑道:“长乐兄谬赞,我去岁方归大唐,从未去过淮西,于那里山川地势,人物风俗一无所知,对各道也不熟悉,实不敢轻下断言”。
四人一愣,齐齐抱拳道:“愚兄惭愧……”。
烦了说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不敢轻易下结论,他们四个也没去过淮西,却争得面红耳赤,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老牛真诚道:“既不知淮西,却知京畿,小民艰难历历在目,贤弟可试言之,淮西是战是和?”。
烦了不能再继续回避,略沉吟道:“元济初上表时朝廷无备,应敕其为节度使留后(留后大约相当于代理),淮西已割据三十余年,多几年也无妨,稳其心可徐徐图之,如此河南地可免涂炭,成德淄青两镇也无异动。
既不应,便该急调精兵剿之,其时淮西易主,人心未附,数千精锐急袭,数月或可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