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下台阶去,蒙七七也把小手从鼻子边放了下来,朝还抱着她的细腰师姐笑,“细腰师姐,牛师兄口气好重啊…你俩平时这么亲密,你怎么忍下来的?”
细腰师姐看她一眼,切了一声,“你才口气重,小屁孩儿。”
牛师兄跑得快,她也追上去,“牛师弟你慢些走,师父说了要我照顾你的!”
这两人,一前一后,各自屁股后头都冒着一股儿白烟,冲下台阶去,身影瞬间隐入那台阶下人来人往的凡间,消失不见。
蒙七七孤零零地站在台阶上,回身望望上头直入云霄的高台阶,以她的体力,怕是没个三天三夜,是爬不上去的。
她再看看底下剩下的台阶,倒是小小的一截,再走几步就能到凡间去了。
得了,她可不想累死累活地爬回师父那儿,又被师父赶下来,既然都走到这儿来了,那就前去凡间看看吧。
上回进城游历,先是被个金蝉子打乱了,后又被师父绑架了,这回,她可是要好好地看看这大唐的街道,享受享受大唐的风气,看一看大唐的美人儿和帅小伙儿,更重要的,是尝一尝大唐的美食。
这样想着,蒙七七心情好起来,一蹦一跳地往下走,下了台阶,直往人群最热闹的地方走。
这灵台方寸山下的小城,也不知唤作什么城,处在山脚下,有灵台方寸山的仙气罩着,倒是人泰城安。
蒙七七到城下时正是晌午,街市开了有一会儿了,街道上,到处是往来的商人和行者。
蒙七七一路走着跳着,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连那女人穿的麻木裙子,也要掀起来看一看。
好在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娃子,那被她掀了裙子的妇人,也不觉得什么,只是朝她看一眼,提起裙子快步地走了。
蒙七七笑她无趣,再看那麻木裙子妇人背上,竟背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娃娃,那女娃娃头发上插了一根稻草,把脏兮兮的小手塞在嘴里,口水顺着嘴角,滴答滴答地落到了地面。
那妇人一路走得飞快,看得蒙七七好奇心起,悄悄跟上前去,竟见妇人抱着孩子走到了一处歌乐舞坊,和里头一穿着华丽的老女人交谈起来。
蒙七七站在门口一看,里头是穿着各样花色的漂亮女子,年纪都在十二三岁,有的跳舞,有的弹琵琶,还有几个什么都不做,见她一个白衣白裤的小娃娃站在门口,都朝她张望,捂着嘴小声地议论。
“去,去!”那穿着华丽的老女人见了蒙七七,来赶她了,“站在这儿做什么?你家爹爹娘亲呢?”
蒙七七吐吐舌头不说话,快步跑向乐坊后头去,越往后走,所见的就越是荒凉萧条。
一条小巷子,坐了几个年老的妇人,穿的都是衣不蔽体的,头发又蓬又乱,也不知她们多久没洗过澡了,竟有虱子在上头游走。
蒙七七看了一眼就往后退去,想起先前看见的那些衣着华丽的漂亮女人,再看看这会儿的这些老妇人,只觉得人生无趣。
这小城里,到底有什么是有趣的?好不容易师父让她来凡间游历,总不能一件好玩的事儿都没看见,就草草地回去吧。
这样想着,换了另一条路,果然就见了有趣的事儿。
那是一户小康之家,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吵将起来,弄得十里八街的街坊都知道了,一群人堵在门口,熙熙攘攘,竟比市场还热闹。
蒙七七借自己身子小的便利,挤进人群去,就见那户人家门口坐了两个男人,两个女人。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也是一老一少。
只听那年纪小的男人道,“我出家多年,没想老父你做出这等事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出…出家?蒙七七一看,果见那年纪小的男人帽子底下的脑门光光的。
丈夫出家多年,妻子难耐寂寞勇同岳父爬灰?
蒙七七脑子一个激灵,再挤上前去,仔细看那年纪轻的女人,长这么漂亮,丈夫又出家了…
再一看那年老的男人,虽是年纪大了些,但样貌还在,年轻时,或许也是一个一等一的人才。
再看那年老的女人,年老色衰,毫无吸引力,横着一张嘴,对着自己丈夫不住地打骂和呵斥,泼妇一个啊!也难怪丈夫会把魔爪伸向儿媳…
蒙七七越想越觉得这户人家的事儿有趣,再挤上前去,却闻一阵老鸡汤的味道传来,正在找味道的来源,就见年老的男人把手里的瓷盆举了起来,猛地砸在了地上。
一锅好鸡汤,就这么毁了。
门口围观的人,没有不扼腕叹息的。
“我把它煮了怎么的了?我个做父亲的,还不能煮你的鸡了?!如今我不仅把它煮了,还要拿它喂狗呢!大黄,过来,吃鸡!”
“父亲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我从小养大的鸡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我出家去!我再也不回来了!”
原是为了一只鸡?也值得闹成这样?
和蒙七七一道在门口围观的人,都切了一声,觉得无聊,往四下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