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了供的农夫们担忧着,有一后来的农夫,不明这里的情况,竟捧着一大束还带着露水的荷叶便来了。
这人走得匆忙,也没看清前面的状况,跌跌撞撞地撞进了人群,可巧又撞到了蒙七七面前。
蒙七七低头看这个农夫,这农夫也战战兢兢地看着蒙七七,手中抖得厉害,他手中的荷叶,也跟着他手抖动的频率,左左右右地晃动。
蒙七七伸蹼按住了他不住抖动的手,那农夫以为是自己的莽撞害得蒙七七生气了,忙把头低下去,怕蒙七七一蹼下来,就将他拍成肉饼。
但他战战兢兢了许久,也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蒙七七的巨蹼,他抬头看,蒙七七已捡起他掉落在地的荷叶,大张着嘴,吸吮着荷叶上的露珠,满脸的满足表情,好似喝到了什么琼浆玉液。
一众在底下观察蒙七七的农夫,这才松了口气。
原是这神明是吃素的,怪不得不喜欢他们进供的猪羊肉。
蒙七七喝着荷叶上的露珠,也松了一大口气,终于又喝上甘甜清冽的露珠了,她可再也不想吃什么昆虫肉肉,也不想吃什么牛羊猪肉。
放松之余,她伸出蹼,翘起蹼上第一个分叉,朝底下的农夫们挤眼,“赞!”
自那以后,蒙七七便在这村中祠堂住了下来,那些农夫每日轮流弄些新鲜露珠来给她吃,顺便修缮修缮,又被蒙七七不小心戳破的祠堂屋顶。
蒙七七几次都想走,但无奈农夫们苦苦挽留,又因为这里生活实在安逸,饿来张口,困来闭眼,除了吃吃睡睡,完全不用考虑别的事情,她渐渐生出了些惰性,也感觉离不开这些农夫了。
原先这些农夫也只是来祠堂求她说些风调雨顺的事情,后来有个农妇前来送露水,自言自语念叨些自家男人在床上怎样无能的事情,蒙七七听了烦闷,顺口提了一句“韭菜壮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原先她在农夫农妇眼中只是掌管雨水的神明,这下就完全成了妇女之友。
那些农妇,无论是自家出了什么事情,都要先来和蒙七七禀报一声,再做打算。
连昨天晚上我家男人吃饭时拍了两颗蒜而我觉得只需一颗这种事情,都要前来和蒙七七述说,问蒙七七,到底是她对还是她家男人对。
蒙七七一开始还有耐心回答,后来实在忍受不住,终于撕下青蛙皮,抖做绿裙子,化作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从祠堂中走了出来。
“神明…神明化人了!”
蒙七七没料到,自己选的时间不好,化形的时间正是农夫们来送露珠的大早上,那一众农夫眼见她从一只巨型青蛙,变成了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孩子,哪里还肯放她走,一个个死皮赖脸地扯住了她的裙子,不肯她离开。
还有一个胆子大的,说神明或许和传说中的七仙女一样,失了那条可以飞天的绿裙子,就不能离开了,竟然来抢她的青蛙皮。
蒙七七气得飞起一脚,将那上前来撕她绿裙子的农夫,一脚踢出几米远。
那些农夫这才怵了,放开了她,任她往前走。
但蒙七七走了几步,又被农妇们围住了。
那农妇们抱着她哭诉,“神明啊!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俺可怎么办呀?以后再没有人告诉我,晚上吃饭该用三颗蒜还是两颗蒜拉!”
“神明啊!你要是走了!俺就不知道早炊是吃干的还是吃湿的啦!”
“神明啊!你要是走了!俺男人在床上,就越发不行啦!”
蒙七七,“…这与我何干?”
那农妇贴到蒙七七身边,捂着嘴轻声说,“不瞒神明,其实俺每天来你这儿求的愿,就是求那事儿呢!”
蒙七七,“…。你这么说我就更要走了!”
这些农妇缠人的功力,明显比农夫们更厉害,蒙七七不好怎么对她们,只好任由她们在自己身边哀嚎,她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两手托着腮,倒想看看,这些妇人,能嚎到什么时候。
蒙七七没想到,这几个妇人,一嚎就从早上嚎到了晚上,为了看住她,连饭都不去做了,自家的孩子也不看了,只死死地盯着她。
她托着腮等得无聊,站起来想硬闯出去,还未动手,就看农妇圈外走来了一个肩挑两担柴火的老头儿。这老头儿说老,其实也不老。
他虽是花白胡子花白长发,却是童颜鹤发,光看那脸,蒙七七还以为他只有二十来岁,和自己一般大。
老头儿担着两担子柴,站在农妇圈外,看着蒙七七笑道,“你们这些蠢妇人,守着个妖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