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伤拉着松林儿一路不说话,脸上表情很是僵硬。松林儿好几次想找他说话,一瞧他的模样也不敢开口了。终于松林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这般自己跑了出来了。”曹不伤本来对松林儿就是担心多过责怪,见着松林儿这般模样,想着她也受了不少委屈,便停下拍拍她的头道:“不打紧的,本来就是抓你的人不对。”松林儿道:“我也只是想着买件衣服罢了,哪里想到会这样,哥哥,你说这世上当真都是坏人么。”曹不伤不知怎么回答,想着松林儿是为自己买衣服才这般的,便道:“刚刚没有好好瞧瞧你买的衣服,拿出来我看看吧。”松林儿一听,立马开心的点点头,将衣服取出来,曹不伤心道你心情转化的倒是快。松林儿买的那件衣服,乃是红黑相间的一件布衣衣服,以那暗红为主,束带则是黑sè的,曹不伤瞧着觉得好笑,自己从未穿过那红艳艳的颜sè,想来都不搭调。但此刻为了哄松林儿开心,加上自己身上这件衣服确实破的不行了。便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下来,换上了那件新衣。
说来奇怪,那衣服模样很是一般,但穿在曹不伤身上却像是量身定做一般,没有一处不熨贴。明明是一件极普通的布衣,在曹不伤身上那暗红的sè彩竟显出几分华贵来,若不是因为他眼神太过颓废,竟要显得他英气逼人了。
曹不伤自己瞧不见,便问松林儿:“怎样?”松林儿对自己的挑选倒很是满意,笑道:“不错不错。”曹不伤心道你莫不是王婆卖瓜吧,但见这松林儿终于笑了,也不细想,便拉着她继续赶路了。
………【第三十一章】………
两人来到那之前死如月留下的地址寻找,却有些迷了方向。正在纠结之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朗中带着欣喜:“曹不伤曹兄弟!真的是你?!”听着这声音,曹不伤的眼神变得凶厉起来,转过头望去,正是曾子昕了。曹不伤快速的向着他身边扫了一扫,并未瞧着浅浅,心中也不知道是轻松了些还是失望。曾子昕道:“太好了,可算见着你了,若不是我听闻金军又有异动,急着赶路,想为国尽一些绵薄之力。在瓦楞沟中定然要等着你们一同上路,你不会怪我们吧。咦,你的眼睛怎么了。”曹不伤此刻换上了一件新衣,手臂被好好的包住了,没有被瞧出异样来。松林儿此刻面sè有些不善,差点冲口而出,抢着道还不是给了你。曹不伤笑道:“不打紧的,让树枝划伤了,大夫小题大做,非给弄成了这样,哈哈。”曾子昕道:“这两天军中无事,我出来买些东西,曹兄弟怎的到这左近了。今晚我定要请你好好吃上一顿,你喝酒不喝?”曾子昕眼中,曹不伤始终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师弟,想来他喝酒是不行的。曹不伤道:“我来这,便是为了参军的。”心中想着确是,这军中定有许多机会来夺你xìng命了。却见曾子昕大喜道:“好好,有你来想帮,宋军的声势又要浩大几分了。说来今天真不错,听说有好几个身手不错的人也来参军了。我还没见着呢,一会和你一块去见见。对了,还有松林儿姑娘,我听浅浅和我说了,我受伤之时多亏了二位照顾了,要不是曹兄弟为我寻的名医,我只怕现在命都没有了。两位多谢了!”说着浅浅的作了一揖道:“什么谢恩之类虚的东西我便不来了,总之这从今往后,我便当你是我兄弟一般,有什么需要相帮的地方只管说。松林儿姑娘也是一样。”曹不伤原来在点苍派中记得自己这位大师兄xìng情温和,确是不苟言笑。今天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看来当真是心情不错。
曾子昕带着两人向着宋军的方向前进,却见一个兵丁打扮的人急急的奔到曾子昕面前,瞧了瞧了他身边的曹不伤松林儿两人,对着曾子昕耳语了两句,却见他脸sè变了一变,道:“我这就来。”转过头来对着两人道:“今天不赶巧,军情有变,二位要和我一同前去么。”曹不伤道:“那是自然。”说着便将松林儿背到背上:“前面带路吧。”曾子昕点点头,使出轻功来向着大营奔去。
曹不伤跟着曾子昕奔出三四里地便见着那宋军军营了,和起初所想不太一样,那军营虽然井然有致,却略显得寒酸了。和自己所想的旌旗漫天的森然气象全然不同。那守营的见着曾子昕很是恭敬,但见着身后的两个陌生人,仍旧盘问起来。曾子昕道:“这两人是来投军的,是我的旧相识,是信的过的人。你们放行吧,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一力承担便是。”那两个兵丁对视了一眼,略一踌躇道:“虽然这不太合规矩,但领军大人这么说,我们便遵从了。”
曾子昕谢过两人,将曹不伤和松林儿领了进来。曹不伤心道,你当官倒升级升的快,几天不见你已经是领军大人了,宋军时领军相当于营长了,手下也算有些人了。只是韩世忠虽为一代名将,手下兵丁却不多,不过八千人左右,曾子昕的武功见识,在这八千人中当上一个领军也不过分。
曹不伤背着松林儿随曾子昕进了那议事军帐,却见里面有已经有十来个人在其中了,正讨论着什么,一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人。
曹不伤心中盘算着,自己现在到这军中,也不过是一个小的兵丁罢了。军队之中自然不那么zì yóu,想要见上曾子昕这领军一面未必那么容易,之后的计划怕是不那么顺利了,此刻曹不伤见着有军情,心道不知道能不能建点什么功,也弄个领军参将什么的当当,倒时若是能当上曾子昕的上司找个理由将他砍了也是个办法,总之这件事不能露出行迹,否则水浅浅看出了端倪自然一辈子不原谅自己,那时节可是得不偿失了。
曹不伤盘算着,便对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内容,留上了意。只听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道:“我主张不可正面出击,现在这军资还未送到,将士本就只能吃个半饱,在那江上作战本就更加耗费体力。不行,我不主张主动出击。”其他的将士自然各有各的意见,众说纷纭,但曹不伤也大概听出了一二:那金军当是集结在长江北岸了,眼见不久要打过江来。本来已经布好了防,只是军资时时不到,那时节若是打了起来便要吃亏了。便有人说着要去偷营,但去不去,去多少都是问题,这才有这许多人在一起商讨。
商讨迟迟未有结果,有人又骂起了秦桧张俊这些人来:“定是这些人克扣了军饷了。”此言一出便有人附和,顿时军帐中骂声一片。忽而听见一个声音道:“莫要再吵啦,这般也弄不来军资军饷。”那声音听着自有一番气度和威严,只是不知为何其中也透出几分惫懒的味道来,让人觉得这发话的人倒像是个山贼头目一般。此言一出,军帐中立马安静下来。曹不伤朝着那声音来源望去。只见那军帐zhōng yāng坐了一个人,个子并不十分高大,在那一众人之间并不显眼。竟在那十几人之中被淹没了,以至于曹不伤一时没有注意到那里竟还有一个人。那人站起身来,只见他面sè带了几分慵懒,模样三十来岁却算得上清秀,当真不像是行军打仗的人,若不是那一众人立马听他的话都安静了下来,任谁也想不到这人的地位了。曾子昕一瞧那人要发话,也显得很是恭敬,小声对曹不伤道:“这位便是韩世忠将军了。”曹不伤听闻不禁“哦”了一声,说实话那韩世忠的形象和自己所想的相差不小,也不禁细细打量起这人来,不知为何这人明明一身流氓的行状却透出一股正气来,却很是独特了。
韩世忠将军道:“物资要在预定时间送来是不能的了,偷营肯定是要偷营的。偷营不是去送死,总之先像个办法,将那金军拖上一拖也是好的。”
军帐中静了下来,不少人紧锁眉头,显然是在思考对策。却听见一个军帐门口一个声音道:“我去偷营怎样。”许多人将目光集了过来,才发现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韩世忠身旁站着一个彪形大将,用手将他曹不伤点指,厉声道:“你是何人,怎的进了我军中!”
曾子昕忙道:“白参将,这位是我的师弟,意yù从军,刚刚我将他们带进军营一时鲁莽将他们带进军帐。这事与他们无关,还请将军恕罪则个。”那白参将怒道:“胡闹胡闹!曾子昕,你前些rì子立了些小功,破格让你当个领军,你还来劲了。这外人是能随便带进来的么。”
曹不伤笑道:“成大事不拘小节,喂,白先生。我与你打个赌如何,我一个人去偷营,保准十天之内金军打不过来,你看如何。”曹不伤自有自己的打算,要想在军中来去自如,自然要立上些功勋,当个不大不小的军官才行。之后方能有更多的机会向着曾子昕下手。此刻便先声夺人,趁着这个机会立上一功,在军中立足。至于说到要一个人去偷营,倒有一半是瞧着白参将气势汹汹的模样张狂赌气。
那白参将一听,笑出声来:“你有什么本事,这么大口气!”曹不伤笑道:“那你来试试看啊”摆出一个起手式,说着偷眼去看韩世忠将军,却见他神情并不恼怒,还露出几分微笑和感兴趣的神情来。曹不伤朝着韩将军拜了一拜,道:“不知道韩将军的意思是。”韩世忠笑道:“江湖上的人就是有意思,那来吧,正好解解闷。不过比试归比试,你们可都是rì后要杀敌的,我可不准你们受那无畏的伤,若是不晓得点到为止,可小心军法处置。曾兄弟,你去给你师弟挑一件称手的兵器,白老弟,你也准备准备吧。”听这口气,倒是已将曹不伤看作自己军中的人一般。
白参将哼了两声道:“就这小身板还来参军,小心白白送命。”曹不伤并不理会,两人来到那军帐之前,便要开始比试。
曾子昕应了韩将军一声,小声对曹不伤道:“曹兄弟,你当真想一个人偷营么,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年纪尚小,大家不会太为难你,一会无论输赢都服个软。千万不要这般冒险。”曹不伤不置可否的嗯了两声,道:“开始吧。”那白参将道:“你不要兵器么。”曹不伤道:“我从来不用兵器的。”白参将道:“那我也赤手空拳与你比划吧。”曹不伤道:“白先生随意,反正你用不用兵器结果都是一样。”那军帐前来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听得曹不伤这么一说,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多是认为曹不伤太过张狂。
白参将气的笑出声来,用手指了指曹不伤。不再说话,摆出一个起手式要和曹不伤比试。白参将虽然瞧起来甚是强壮,但于胸中的多是兵法,真正要说武功却也稀疏平常。曹不伤正是这么想着,方觉得自己有七八分把握胜了白参将。
曹不伤和白参将两人来到军帐之前,白参将道:“小兄弟,请吧。”曹不伤也不客气,使出踏浪随风步的步法来,倏然之间便到了白参将的面前,那白参将没想到这人速度竟然这般快,不禁愣了愣神。正要迎敌,却见曹不伤忽而一个闪身又向后退了去,这速度当真无法可想了,白参将这才知道这人并非随口说说,确实有些本事。但见曹不伤刚刚明明有机会得手,给上自己一两掌,却并不下手,显然是挑衅无疑,教白参将觉得脸上发烧,更是怒上心头,嘿嘿冷笑两声,全无征兆的朝着地上猛地击出一拳,只见那干裂的泥地忽而出现一个半径丈余的圆形裂痕,许多兵士见着很是惊异,不禁叫起好来。白参将这一下亦是示威,曹不伤却并无所动,那白参将力气显然不小,但是全是蛮力,和习武之人的内力大大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了,白参将直来直往,声势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曹不伤使出步法,身体前倾像一只在地上穿行的蛇,沿着蜿蜒的路线向着白参将袭来。两人眼看便要碰在一起,白参将也不客气,全力的一拳击打出去,却见曹不伤身体微微向后收缩,旁人见着,那白参将的一拳已经实打实的打在了曹不伤身上,许多人惊叫起来,怕是这一下要打死人了。而出拳的白参将却心知肚明,这一拳根本没有打在曹不伤身上,也不知这小子使得什么方法,那身体收缩的力道刚刚好,正好到了自己拳头未能及的地方。却见曹不伤,伸出双手抓住白参将的拳头,整个身子腾空盘上这白参将的手臂,使得倒像是xī zàng一带摔角盘打的功夫。那白参将觉得自己这一圈像是打到了水面之上,伤不到对方分毫,倒是脸上被溅了一脸水一般。曹不伤借势双脚向白参将的脸上踢去,白参将自然向后退去,却忘了自己的手臂还被抓着,一退之下将曹不伤也带了过来,终于没有躲过去,脸上中了两下。这两下虽然不重,却教白参将脸上很是无光。
曹不伤主动向着白参将挑衅除了想要让那众人瞧瞧自己的本事之外,更是因为那白参将刚刚朝着自己一伙人大呼小叫,让他很是不喜,现在见着自己得手,心道不可做的太过,否则怕是要被逐出这军中了。更何况刚刚那白参将向着地上那一拳一半是示威,一半想来是提醒自己小心了,看来倒是条耿直的好汉子。想到这一出,曹不伤之后不痛不痒的和白参将过了几十招,这几十招内两人各自都没有占到对方便宜,那白参将倒算得上是一员猛将,膂力过人。只是招式虽然使用确少了一分灵动。显然不是江湖上上门派中的招式,大约是军队中常用的普通拳法了。到了大约七八十回合的头上,曹不伤故意露了个破绽,教那白参将打上一拳,这一拳实际上已经被化去了七八分的力道,打在身上根本不痛不痒。白参将自然心知肚明,却见曹不伤向后退了几步,脸sè很是难看,好一会才道:“受教了。”白参将自然知道那曹不伤是给自己留了面子,不过这在场的除了那曾子昕,怕再没有什么真正会武功的。因此旁人没有看出来,那白参将脸上涨红了,好一会才道:“好。。好小子,比我想的有两下子。你能不能去偷营,还是请韩将军定夺吧。曾子昕你笑什么,小心我削你!”
也不知那那韩世忠将军究竟瞧没瞧出这其中的猫腻来,拍掌大笑:“好,好!曾老弟,你这师弟也是点苍派的吧,看来贵派还真是人才辈出啊,我可好久没见着老白吃瘪了!”曹不伤冷冷道:“我不是点苍派的,也不是这曾领军的师弟。”韩世忠愣了愣,不知曹不伤为何出此言。但想来这是门派中的私事也不方便多问,便跳过这话题道:“你的本事倒是不差,不过你要去偷营,光有武功可不行,曹兄弟要去偷营,可还有什么依凭?”曹不伤道:“想来偷营便是要烧掉地方的粮草之类吧。”韩世忠道:“那是自然,那一小波人过去,难道还盼他们杀个万儿八千的金兵不成。可是那粮草存放的地方定然是重兵把守,偷营谈何容易。曹兄弟本事固然好,打趴下十个二十个金兵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要想马到成功,光凭武艺怕是太难办到了。”曹不伤早已想好对策,道:“咱们宋军是在哪里取的饮水。”韩世忠的部队驻扎在长江边上,自然是在江中饮水,这般粗浅的问题引得宋军中不少人发出讪笑。韩世忠却神情很是认真道:“自然是在长江中取水了。”曹不伤道:“不错,因为咱们驻扎在长江边上了,那将军以为金军在哪里取饮水呢。”韩世忠道:“自然也是在这长江中了。曹兄弟的意思是?”曹不伤道:“金军的粮草自然是不好偷袭的,便是藏在哪里都不知道,不过这饮水确是人人都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韩世忠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