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耳根的热意越发明显了,密密麻麻攀附上了脖颈。
声音越来越大,依稀间还能听到谁询问刘妈妈什么水不水,帕子不帕子的问题,谢晚青岂能不知道这意思,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身侧的人起了身,朝门外走去,她赶紧挠了挠后背。
回来后,屋外的动静是消停了,但屋里岑寂的气息快要将人压垮。
又等了一会儿,齐诀把灯灭了,月色笼着绰绰红影,屋内的景象也慢慢显露了出来。
在夜色的掩映下,所有的声音都显得那么清晰可闻。
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又不像是自己的,
身后只要有一丁点响动,她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可都已经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夫妻情事也不是没经历过,自己这般也未免矫情了些。
只是……
她一向敬重齐诀,虽说他年轻了许多,但每每触及到他坚忍质直的眼神,总能想起前世诸多记忆,那个霸气威武中又透露着如同寒雪梅花,清正冷冽的摄政王。
万一他没这个心思,只想安稳睡觉,自己贴上去岂不是惹他厌烦?
要不要动一下,告诉他自己没睡?
这么想着,谢晚青翻动了一下身子,可一旁的轻咳声几欲是同一时间在耳畔响起。
她不敢动了。
摄政王这意思,是叫她别轻举妄动,听他指令。
好吧,她又安然躺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扣着喜被上的鸳鸯刺绣,还在等,直到听到齐诀均匀的鼾息声,她才慢慢将脸转了过来,顺势捏了捏被压麻的胳膊。
齐诀的脸是微微朝外侧着的,平心而论,他的五官生得清厉俊美,棱角分明,被月光勾勒的眉眼有几分柔和静谧。
果然,人睡着的时候都是极为和善的,没有鹰隼一般凌厉的眼睛,也没有眼底的杀伐狠戾。
她望着远处的桌子,悠悠叹出一口气,怎么办?
她想喝水,茶壶就在桌子上,明明那么近,又那么远,刚刚那么一煎熬,喉咙里更干了。
齐诀翻了个身子。
跨过去会不会弄醒他?
要不再等等,等他完全熟睡过去就行了。
就行了……
眼前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她的意识也慢慢涣散,只是睡得不安稳,好似置身于烈日炎炎,干涸贫瘠的荒地之中。
“水……”
忽听到身旁人这么念着,齐诀刚想起身,就被一只胳膊压了下去,谢晚青几欲是连爬带趴从他身上翻了过去。
下床时,因头脑昏沉,带着身子也显得格外沉重,踉跄了几下,他忙扶住。
手掌触到她身上的红绫寝衣,温软细滑,一股淡淡的幽香直往人的鼻尖里钻。
胸腔跳动得厉害,他忙收回了手。
谢晚青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大口,喟叹了一声,清润甘甜,是佳酿!
然后又手脚并用的爬了回来,躺下,拽被,一气呵成。
她睡觉很老实,也很规矩,也没有蹬被子的习惯。
就像一朵安睡的玉兰花,素净淡雅,似乎可以这么一直看下去。
齐诀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她的鼻尖下,嗯,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