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青反应了片刻,轰然有股热流钻上了头颅,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她就说,好像有什么事情给忘了!
这几日,一直专注于账簿的事情,没人提,自己也就没想起来。
屋内,悬挂张贴的红绸花,红囍字已经卸得差不多了,只余一方床榻,潋滟红光鲜亮明艳,被烛光那么一掩映,格外的招眼妩媚。
想起前世摄政王庄严持重的神色仪态,谢晚青不知臆想到了什么,耳目一热,心里噗噗地,比旁边鼎沸的茶盖还要顶个不停。
“哎呀!开了开了。”
一声呀呼,又似乎夜风寒凉,她清醒了几分。
众人还在煨药,没注意到身后有个游魂慢慢飘了回去。
兰絮一进去,就发现谢晚青魂不守舍的坐在床边,唤了好几声才回神。
她照旧将烛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接着放下帷帐。
谢晚青知道,这是留灯的意思。
给齐诀留灯。
之前以为是给她照亮看账簿,到了床上还想着从哪个地方匀出一点钱银,困意上涌之际,随手就给灭了。
她看着烛光走神,现在都知道了,还要灭吗?
依稀记得听小楠那个丫头不满的嘟囔过,说齐诀新婚之夜明明就在房间里,怎么就没发觉她气若游丝,已经晕过去了。
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齐诀瞧她正‘好睡’,就没闹她。
所以只要自己睡着,应该就不会闹她……吧。
可越是这么想,反而睡不着了。
谢晚青辗转反侧,也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是要做什么事情去的。
夜色越发的深了,已经快至子时,迷迷糊糊感觉有一道风潜进帷帐,裹挟着屋外落叶的苦涩气息。
门开了又合,有脚步声靠近。
秋风的涩气被一阵清冷的雪松气息浸染,那味道清冽且温沉,若有若无的掠过了鼻尖。
秋日枫叶正红,顺着天光照映了进来。
她迷瞪着眼睛看去,床榻边依稀坐着个人,说:“皇叔啊。”
齐诀的眉头悄然蹙起,又闻那人呓语一般的说道,“皇叔你胡子怎么没了?”
谢晚青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痴痴一笑,惺忪睡颜下,显得格外开怀,又带着点无奈,“太子近来顽劣的很,劳你多加费心,反正,我是拿他没办法了。”
她念念叨叨翻了个身,依稀说了一句什么‘实在不行,你去太傅那里先借一副戴着吧’,借什么?
又戴什么?
床边的人听着,叹了口气,齐明淮那叫顽劣?
又不是孩子,什么叫拿他没办法。
口吻里满是宠溺,好似前几日的执拗气性不复存在一样。
谢晚青,你就这么纵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吗?
眼帘的光影暗了下去,好似午后明媚澄黄的阳光沉进了夜色,周遭事物也跟着冷了下来。
谢晚青的笑容慢慢消退了下去,眉头微微拧着,好似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黑暗中,似乎有一根羽毛拂过脸颊,留下一道轻软绵柔的余温。
第二日,谢晚青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听说齐诀被皇帝带去狩猎了。
她便驱车去了大庆元。
大庆元是个赌坊,陈兰时就是幕后东家,同时经营着地下钱庄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