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函道:“家父评论当代名家剑法时,也曾提起过此人的名字,说他的剑法自成一格,本可和薛衣人薛大侠争一日之短长,只可惜他的为人偏激,行事也太毒辣,是以剑法不觉也走入了邪路。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所以无论他天资多麽高,用功多麽勤,也必然无法登峰造极。”
楚留香叹道:“就凭这一番话,李老前辈已无愧为当代第一剑客,普天之下,只要是学剑的人,都该将这番话牢记在心,终生奉行不渝。”
李玉函道:“小正则剑正,心邪则剑邪,这的确是千古不移的道理。”
柳无眉忽然道:“这刺客用的剑,莫非和中原一点红同样的麽?”
楚留香道:“除了剑柄略有不同,其馀无论长短、宽窄都完全一样。”
柳无眉眼波流动,道:“如此说来,这刺客竟是中原一点红派来的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这倒绝无可能。”
柳无眉轻轻咬了咬她那轮廓优美的嘴唇,道:“那麽楚兄的意思是……”
楚留香道:“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说,这刺客本身和我绝没有什麽瓜葛,甚至根本不认得我,他这次来行刺,只不过是被别人收买的。”
柳无眉沉吟了半晌,点头道:“不错,这人用的剑既然和一点红完全一样,想必就是一点红的同门,自然也和一点红同样是以杀人为业的。”
李玉函皱眉道:“江湖中真有这许多以杀人为业的人麽?”
楚留香叹道:“看来怕是如此。”
他忽然解开了这刺客的衣襟,里面是空的,这种人自然绝不会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带在身上做赘。
但楚留香却在他贴身的小衣里发现市样东西——一张数目很大的银票,和一面形状很古怪的铜牌。
银票是当时最通行,最可靠的一种,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提现,楚留香叹了口气,苦笑道:“二十万两,这就难怪他要来杀我了,为了二十万两,我说不定自己会将自己杀了的,我倒末想到我这条命竟如此值钱。”
李玉函叹道:“这人竟不惜花二十万两来寂楚兄的性命,看来他和楚兄的仇恨必定不小。”
柳无眉忽然道:“我已经可以查出这人是谁了。”
楚留香道:“哦?”
柳无眉道:“这麽大数目的银票,任何银庄都不会随便用出来的,他帐本上一定有记载,我们只要到这银庄去查查这张银票是付给谁的,岂非就可知道这人是谁了麽?”
楚留香笑了笑,道:“这倒不必。”
柳无眉眼睛瞪得更大,道:“为什麽?难道楚兄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楚留香道:“我若要收买刺客去行刺别人,也绝不会用自己银票的,所以我们就算去查,非但没有用,而且还会被诱入歧途,找到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去。”
柳无眉默然半晌,轻叹道:“不错,这也有道理。”
楚留香微笑道:“但我现在已至少查出来一件事。”
柳无眉立刻问道:“楚兄已查出了什麽?”
楚留香缓缓道:“现在我至少已知道这人必定是个富翁,因为随随便便就能花得起二十万两的人,这世上毕竟是不多。”
李玉函已沉默了许久,此刻忽然问道:“这铜牌却是什麽东西呢?”
只见这面铜牌正面的花纹,雕刻十叁柄剑环绕一只手,剑的形状,正都和这刺客所使的完全一样。
铜牌的反面,却只刻个“八”字。
李玉函皱眉道:“这十叁柄剑是什麽意思呢?”
柳无眉目光闪动,拍手道:“这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李玉函沉吟道:“十叁柄剑,难道就是象徵十叁个人麽?”
柳无眉道:“不错,这十叁个人想必都是以杀人为业,这只手代表他们的首脑,这人在同门中排行第八,所以反面有个“八”字。”
她向楚留香一笑,道:“而那中原一点红,怕就是其中的第一把交椅了。”
楚留香叹道:“看来怕正是如此。”
柳无眉道:“但最可怕的,自然还是那只手,他虽不出面,却在暗中控制这秘密的集团,利用这十叁个人做杀人的买卖。”
李玉函骇然道:“江湖中竟有了以杀人为业的集团,那岂非可怕得很。”
柳无眉叹道:“这怕已不算是近百年来最可怕的事了。”
楚留香虽末说话,心里却很难受:“难怪一点红看来像是心事重重,原来他就是因为陷身在这血腥的秘密集团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