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
他远远的就挥手,支开守在门口的雨卫等人。
屋内没有怨天尤人和要死要活的哭闹声,想来宇文凤那女人也做不来如此丢脸的事情。反倒传出昊儿咯咯咯的欢笑声,听见这天真无邪的快乐笑声,萧冠泓唇角微翘,忽然很想亲亲那小子粉嘟嘟的小脸,抱抱他香香的、肉肉的小身子。
楚昊有四个多月了,因乳娘的奶水充足,他长势极好,小胳膊小腿儿显现了藕节般的肉感,脱光衣服给他洗澡的时候,就像个白白胖胖,粉粉的人参娃娃。
他未满月时一双小手便很有劲,经常握着小拳头,还可以攥住大人的一根手指,现在长了几个月,他的十指开始学着抓紧、放开等收握动作,小嘴巴里经常嘟嘟囔囔,咿咿呀呀,十分可爱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儿语。
老王爷如今简直离不得他了,一听说这大的奶娃儿可以尝试着喂他些肉粥、鱼汤什么的,他老人家揠苗助长的精神得以发挥,每日都极有耐心的喂楚昊一些可以消化的食物。
所以楚昊长的这么招人稀罕,老王爷功不可没。
萧冠泓毫不犹豫推门进去,内室的欢笑声嘎然而止。他穿过外厅,进入里间,屋子里搁着好几个紫金暖炉,温暖如春。一屋子的人皆睁大眼睛瞪着他,包括被捂着小嘴巴的楚昊。
对于他出其不意的到来,楚昊年纪虽小,却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众人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何况他老娘还冲他不停的眨眼睛,可怜他还不足五个月,委实搞不懂他老娘对他抛的媚眼儿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奶娃儿,他会转着水汪汪的眼睛,四处新鲜地瞧着。
别人不出声,他便也不出声。
他老娘把眼睛瞪的圆圆大大的,他便有样学样,把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努力瞪的大大的,长长的睫毛卷卷翘翘,密的像把扇子,估摸着刚才乐疯了,小巧的鼻子上有微微的汗意,两腮红扑扑的,那可爱的小模样萌的让人直流口水。
“这就是你说的去去就来?丢了相公一个人找乐子。”萧冠泓对屋子里的其他人恍若未睹,若无其事的向若樱走了过去,嘴里抱怨着,却伸手去抱楚昊。
若樱大囧,心话儿说,找什么乐子啊?不过是陪宇文凤说着话就忘记了。她也没有天真的真以为能瞒住他,不过就是顺着宇文凤行事罢了。
楚昊不伸手,还扭了一下小身子,他现在变得认生了,除了经常抱他的人,任谁也不给抱的。至于他老爹,心情好便让他抱,心情不好也是宁死不从的。
他还转头望若樱,嘴里咿咿呀呀地,亮晶晶的眼睛频频眨动,煞是可人疼,瞅他那意思,好似不乐意。
萧冠泓被他气笑了:“臭小子,又跟你老子拿乔。”说着,还是将他抱到怀里。小桂赶紧端了个凳子给他坐,顺便又给他沏了一杯热茶,怕小主子手快打翻,也只敢远远的放着。
楚昊一连被他老子亲了好几口,不过他今日心情不错,强忍着萧冠泓的搔扰动作没跟他翻脸,顶多只皱着鼻子抗议。
萧冠泓熟练的把手伸到楚昊的背心摸了摸,果然是玩疯的,孩子软呼呼的小背上也有层薄汗,他一边拿了软巾隔在楚昊的背部和衣服之间,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白烨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却躲在我的府中,你这是唱的哪出?这么大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被你公婆知道还能呆在白家吗?早把你送回腾王府了。”
宇文凤恨意犹在,没好气的道:“他找我干嘛?有他娘和他小老婆就够了,我走了,他要娶多少个便娶多少个,我这是给他腾地儿了,上哪找我这么知情知趣的人啊?”
萧冠泓跟她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对她那脾气是相当的了解,当下叹了一口气:“不过就是一个通房罢了,也没多少体面,白烨又不是多喜欢她,你又有了白翊傍身,她根本不能威胁到你分毫,你一个做主子的,何必跟她置气?闹得阖府不宁?”
“谁闹得阖府不宁了?”宇文凤情绪激动起来,眼泪又涌了上来,她伤心欲绝地道:“说是个通房,就是个不安生的主,一天到晚挖坑我跳……前天居然诬蔑我,哭的凄凄惨惨地说我要毁她的容,就她那张脸,值得我去毁?她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白烨那混蛋还帮着她……”
她呜呜咽咽的哭了一会儿,觉得萧冠泓不帮她就算了,一来就训斥她,立刻不满了:“白府不要我就不要我,大不了休了我,我心里没什么弯弯绕绕,最不会跳坑了,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本就没指望你帮我,到时我要是像我娘一样被人害死了,你就去我坟上忏悔吧!”
若樱跟宇文凤的感差不多,颇有些同仇敌忾,也指责萧冠泓:“你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就一个通房罢了?这关体面不体面什么事?也不关有没有孩子,合着你们男人就该三妻四妾,通房无数,我们女人就该忍着?而且我相信凤凤的为人,她才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只是中了那个女人的计罢了。”
萧冠泓未料到因白烨一个,结果把问题上升到众多男人身上。他无奈的解释:“我没说是她的错,我只是想叫她多个心眼,莫老上别人的当,别人一挖坑,她就跳,那不活埋她都对不起老天。”
宇文凤很伤心,陈妈妈在一旁劝都劝不住,她抹着眼泪道:“我承认我没心眼,可我嫁过去几年了,白翊都一岁多了,也没见出什么事……”
“那能一样吗?你别哭了!光哭有什么用?”萧冠泓先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楚昊递给他的奶娘,示意她们带他去睡觉,断而又将屋内的陈妈妈和小桂等都遣退出去后,方才继续道:“你以前的日子是过的顺遂了点,成亲好几载了,你婆婆才做主让白烨收了一个通房,别府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看的少吗?没成亲之前,那个男子没有几个通房丫头?成了亲,哪家哪府还不是一样的过?”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道:“这话本不该我跟你说,也就是看着打小的一点情谊提醒你,这也是你婆婆看宇文腾的面子才让你过了几年好日子,若你哥哥不是腾王,你就一普通世家的姑娘嫁过去,在你第一年怕就有这事发生了,而且,白烨现在才一收个通房你就受不了了,日后他若抬举几个姨娘,你要怎么办?再这么哭泣着跑吗?”
若樱是第一次听到萧冠泓说这样的话,这与他平日里跟自己说的完全不一样,她一时有些接受无能,怔怔的望着他,像不认识一样。
宇文凤顿时有些语塞,知道萧冠泓说的是实情,若是没有娘家撑着,或许她早就要经历这一切了,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只要一思及白烨以后还会收通房,甚至还有姨娘,她情感上委实受不了。
她沮丧的思来想去,末尾,用一种万念俱灰的口气道:“唉,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去做姑子,这人生,实在是太苦了,我现在就想去做姑子,可我又舍不得我儿子,我该怎么办?”
她已经不想向萧冠泓寻求安慰了,这厮就是个戳破她美梦的主,打小跟便她有仇,她转头问若樱:“若樱,我不想像我娘的结局一样,我不想跟有姨娘和有通房的白烨过了,但我想养我儿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若樱面无表情的沉默一会,眸中无波无澜,冷冷地道:“抢了儿子,踢了男人,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