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毕竟是面冷心热之人,对自己这不入流的作法甚是鄙夷,再加上她也是第一次对他这样做张做致,撒娇卖痴,却不妨他竟然这样的高兴,心虚是在所难免的了。
“王爷,老奴令人备好了沐浴香汤,您且先去梳洗吧!夫人还饿着呢?有什么话,待夫人身子好些了,再说不迟。”
楚嬷嬷送走了柳生,带着丫头们在门外候了半日,听了好一会壁角,这两人还腻着磨唧个没完,就不顾尊卑的提醒了一句。
湘王府比别的王府人口都来得简单,以前就萧冠泓一个主子,现在多了一个若樱,整个王府的仆人手里的活计都轻松,所以那厨房里成日都是好饭好汤的备着,就怕饿着这两人。
萧冠泓恍然,如梦中初醒,连忙将若樱的纤手放在薄毯内,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起身下了榻出去了。
屋外,萧冠泓挥手令小桂和丫头们都进去,然后向楚嬷嬷看了一眼。
楚嬷嬷了然的笑了一笑,小声回禀:“王爷无须担心,柳大夫道是夫人只要好生调养,于子嗣上是无妨碍的,王爷和夫人俱是福运泽厚之人,子嗣绵延昌盛是得菩萨保佑的,且把心放回肚子去吧!”
“借奶娘吉言!”萧冠泓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眉头舒服开来,终于肯大踏步的去沐浴了。
……
“劳烦嬷嬷了!”若樱在楚嬷嬷和小桂的服侍下重新梳洗过了,换上了干净舒适的家长软绸。再躺到床上时便觉得身上好过多了。
丫鬟们趁着她去沐浴时,早轻手轻脚的将内室的铺陈重新换过,又在案上的兽鼎内熏上香饼,开窗四面通了气,屋子里此时空气清新,芳香怡人。
“这是老奴份内事,夫人太客气了,倒是会折煞老奴。”楚嬷嬷拿大迎枕帮若樱垫好后背,温和的笑道。
说着,一边命丫鬟在床前支了一个小桌,布上精美的饭菜,随后打量若樱依旧苍白的脸色道:“不是老奴说您,您也该多珍惜着自己的身子骨点,看把王爷急的!”
若樱垂头按着仍然有些胀疼的小腹,想起萧冠泓刚才满脸焦急的模样,毫不作伪,便点了点头道:“嬷嬷,我都晓得的,您放心,这些活儿还是让小桂来吧,这会子太晚了,您也该去歇息了!”
楚嬷嬷看她的样子似有所动,但只怕还是没有进到心里,只得暗暗叹息,王爷这样的龙子凤孙,与生俱来就尊贵不凡,兼之甚得圣上宠爱,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说天下的女子,只说车遇国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使了浑身解数,想博得王爷的另眼相待,皆恨不得自荐枕席让王爷收用,做个姬妾也好!便是自己的女儿也是一心系在王爷身上,偏若樱如此冷性倔强,王爷虽然是强掳了她,强占了她的身子,但事情已然是这样了,王爷对若樱也甚是上心,可这姑娘还是个捂不热的性子,至今都还没有转圜过来。
楚嬷嬷走后,小桂忙端了乌鸡汤来服侍若樱。
若樱摇了摇头,她肚子尚且还疼着呢,实在吃不下,她看着小桂,有些担心地道:“小桂,今儿是我连累了你,王爷没罚你吧?”
小桂圆润白皙的面容现出了感激的笑意,快言快语道:“夫人不必为奴婢担心,起初奴婢也吓坏了,夫人您是没看到王爷当时那样子,像是要生吃活人般,真真是好吓人啊!奴婢现在回想起来,这心口都怕怕的,不过夫人您回来就好了,王爷还允许奴婢来服侍您,奴婢就感激不尽了,就是有什么处罚,奴婢也心甘情愿领受。”
自打若樱来了湘王府,就一直是小桂在侍候若樱,她觉得这个主子不但美的让她看呆眼,最主要是性情好,从不挑三拣四的为难下人,或者像哪些千金小姐一样,瞧不起她们这些丫鬟。
比之王爷那种阎罗王一样难侍候的主,她觉得若樱就是那观自在菩萨托生,能碰上这样的主子,她觉得是自己三生修来的福气。
既使会因若樱逃跑之事受到王爷处罚,她也权当是报了和若樱主仆一场的情份,心里没有半分怨忧,何况看王爷现在这副模样,紧张夫人的要命,一个指头都没舍得动,倒还伏低做小的小意奉承,与先前冷意森森,喊打喊杀的模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依她看来,这会子王爷怕是早将追究夫人逃跑的事忘到瓜哇国去了!
小桂料事如神,萧冠泓沐浴完毕,去书房把一些事交待远山和冷洌去办了,过后依旧对若樱放心不下,径直进了内室,若樱今日的模样委实吓到他了。
同时他心中也很后悔,彼时他一心只想将若樱抓回来,所以才弄了那么大的阵仗,甚至于动用了斥候营专用的獒犬,令他意料不到的是,若樱为了避开獒犬的追踪,竟然躲入寒潭之中。
他不得不承认若樱此举甚是聪明,但不管是他还是若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寒潭的水太凉,若樱又在水底下躲的时辰太久,导致她痛经痛到抽搐哭泣,为此遭了一番大罪。
这会子他进得内室,见若樱散着一头青丝,软软地躺在靠枕上,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依旧苍白的吓人,嘴唇也不复嫣红,一副娇娇怯怯、可人疼的模样。
萧冠泓的心又跳的有些快了,禁不住一阵心神摇曳,似看痴了。
若樱是那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女子,她脸上素来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美丽无邪的脸,再加上眉心间那种空灵和一丝淡淡的忧虑,就是她惯有的表情。
但她若是生起气来,桃花脸上生,如胭脂初晕,晶莹黑幽的眸子波光滟滟,自有一番动人心神的妩媚风情,可现在她恹恹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是楚楚可怜和让人心疼的柔弱气息,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眼睛半阖的脸上,越发显得那如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浓密乌黑,清纯中透着一股子惊人的病态美。
“小桂,夫人怎么还不吃饭?”萧冠泓俯下身子摸了摸若樱的脸,顺势撩袍在床边坐下来。
小桂还是有些怕这个年轻的王爷,鼓起勇气道:“禀王爷,夫人身子难受,吃不下。”
若樱半阖的眼帘睁开,看了萧冠泓一眼,小声地道:“不怨小桂,是我自己不想吃。”
萧冠泓接过小桂手中的鸡汤,面无表情的吩咐屋中的丫鬟们:“你们且先下去,小桂你去把药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