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略一沉吟,咬了咬牙道:“这事是若凤不对,她不但抢了你母亲的首饰,还差点损毁凤临阁,为父也训斥过她了,只是她说你不让她认祖归宗是怎么回事?……而且听她所言,她的母亲,就是你的小姨当年并没有跟人私奔,似乎是有另有苦衷……这些暂且不提,她总算是爹的亲生骨肉,也是你的姐姐,所以,你以后不要随意对她对手……”
“爹爹!”若樱冷冷的打断赤焰:“其它一切不提,好,行,您只说她将母亲的东西还不还回来?”
赤焰话头被女儿打断,不免有些讪讪的,他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些下不了台:“你这孩子,这么急作啥?爹爹的话不是才起个头?你把话听完。”
若樱眼里火星直冒,按捺着脾气还未发作,赤焰就继续道:“若樱,你听爹爹说,若凤只是替她母亲抱不平,所以行事才冲动了些,我以后慢慢跟她说,她就会懂的,再说你娘是她的姨母,那些首饰给她也没什么,往后可以再置……”
“那就是不还?不还也行,她这生就休想再踏进赤凤候府一步。”若樱站起来身来,满脸冷傲打断赤焰的话,语气是少有的斩钉截铁。
萧冠泓一听若樱的语气不对头,便轻轻挥手,谴走那些丫鬟闲人。
赤焰如料未及一向乖顺的女儿竟然一脸桀骜不逊,有点不适应,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说话的!”
若樱瞟了父亲一眼,心里居然感到戾气从生,挺莫明其妙,但她又控制不住那股邪火,声音陡然变的冷厉:“爹爹没看到她把若鸾逼成什么样子了吗?都快疯了,是不是疯了您才甘心?您说她为小姨抱不平,有什么好抱不平的?小姨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下贱女子,抢姐姐未婚夫还有理了?谁定的这臭规矩啊?您既然不喜欢我娘,那为什么要同她定婚,是指望定了退吗?当儿戏吗?您当初是打算逼死她吗?”
赤焰泓面子搁不住了,涨红着脸,大喝一声:“住口,你这个逆女!”
若樱非但不住口,反而向前几步,更大声的怒喝回去:“你才给我住口!逆女就逆女,等我说完,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既使你要一刀砍了我也没关系,就当你从来没生过我,但现在,这些话我不吐不快,不让我说,我现在就去灭了她,我看有谁能拦我!”
她站在厅里,冷若冰霜,一身的煞气逼人,白色的衣裙居然微微翻飞,长长的青丝逶逦而下,垂在腰膝处轻轻动荡。萧冠泓一脸痴迷,看的挪不开眼,但他也有些狐疑若樱为何发这样大的火?她居然连敬词都省了,直接吼自己的父亲,她不是很孝顺的吗?向天借胆了?
“你你你!孽障!你太过放肆了!”赤焰快被若樱气死了,满脸的愕然和恼羞成怒,却不知为何不敢再吼回去,许是知道若樱要杀杨若凤是易如反掌,许是内心觉得若樱说的话一针见血,刺中自己心虚的地方。
若樱只觉得胸中一股恶气直冲斗牛,今儿谁拦着她发脾气,她就要跟谁拼命。
她在心里不住的咒骂,呸!这都他娘的什么破事?什么破亲情?什么家庭温暖?爹不爹,娘不娘,姊妹比陌生人还不如!这哪是亲人?分明一个个跟九世仇人差不多,她真后悔找什么亲人,还不如一个人来的痛快!
借着这个机会,她要把这些事一并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以后她再也不管了,谁要怎么闹就怎么闹去!谁要死都趁早,指不定还能投个好胎。
思及此,她的语气更不好了,冷的像刀,利的像箭,面对着赤焰居然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赤凤候当到如今,难道不比我更明白?既然跟我娘定了亲,你娶她是责无旁贷,你倒好,跟小姨有情,这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清不白的弄出首尾,更可恨的还弄出私生子!可你是在有婚约的情况下,没婚约,你俩爱咋咋滴,只要不被人发现,偷偷摸摸一辈子也成,生上十个八个也没人问你罪,可你们呢?非得把人当傻瓜,非得姐夫小姨子的来,寻刺激,过足瘾吗?真叫人瞧不起!哼!”
若樱看着赤焰的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再变白,不由得冷笑几声,语速变得更快了:“这件事彻头彻尾就是你的错,你既然说你喜欢的是小姨,那小姨跑了你为什么不跟着跑啊?真有情,真舍不得她,便天涯海角的去寻她啊?寻不到就跟着她一起死啊!装什么痴情?你想恶心死谁啊?娶我娘又是儿戏吧?娶了就该好好待她,凭什么一边想着小姨一边与她过日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臭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萧冠泓听到这里,眉一挑,眸中的精光闪了闪,有点搞懂若樱今天的邪火为什么这么大了,忙在一旁献上降表,表忠心:“若若,不能一概而论,我是男人,但我不是臭男人。”
赤焰铁青着脸色,鼻翼猛烈的翕动着,胸口气的一上一下的,让人怀疑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晕过去。
他被自己的女儿当着外人说的一无是处,他自以为跟凤飞飞的真心相爱,居然被女儿言之凿凿的形容成卑劣无耻勾搭小姨子的人,若凤居然成了世人所最不齿的私生女?而自己却不能理直气壮的反击回去,这下真是什么脸面都没有了,正谓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
若樱不搭理萧冠泓,继续发泄心中的无名怒火,横竖赤焰跟凤歌与她心目中的爹娘相去甚远,让她幻灭的无以复加,难过、伤心、失望之下她也不要做什么好女儿,又不是圣母。
“我想,候爷你恐怕没搞清楚一件事吧,谁是你的正妻?那是凤歌,是我娘!她杨若凤就算认回来又能怎么样?她要当嫡女,要在这府中作威作福,还不得记在我娘名下,难不成你还想休了我娘重新娶回你的小姨子,真真是可笑!”
若樱突然脸色一变,换上满面笑容,用鼓励的语气对赤焰道:“不过,我赞成你这样做,到时候死的死,活的活,鸡飞狗跳的多热闹!反正我嫌你们这一家子嫌的要死,省得到时碍我的眼,我宁可不当凤女,不当这王爷也不想认识你们,真没见过你们这么恶心的一家人,就没个正常的。”
“冷静点,若若,切不可妄言。”萧冠泓急忙制止若樱辛辣刻薄的言辞。他彻底懵了,小心肝咚咚直跳,心道,这祖宗今天是什么鬼上身了?还是压抑的太久,居然连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下该如何收场?
赤焰却是如遭雷击,身子踉踉跄跄往后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被若樱逆天的话激眼前发黑,恨不得口吐鲜血,伸出颤抖不停的手指着若樱,只会喊:“逆女!你是想气死我……谁说要休你娘了?狗还不嫌爹娘,你倒好,连你亲生的爹娘也嫌?你你……”
若樱却是打算离经背道到底,既不听萧冠泓的劝告,对赤焰的指责更是置若罔闻,挑高黛眉,斜睨着赤焰泠笑不止:“你们不过就生了我而已,有什么好指责我嫌不嫌的?哪吒削肉还父,剔骨还母,我亦可以做到,你们罔顾人伦纲常,无礼仪廉耻,长此以往,一样会害得我丢命,既是这样的结果,我还不如早点与你们来个了断,图个得干净。”
说罢,她眸中利芒一闪,纤手骤然一伸,两指一并如刀,闪电般的向自己手臂划去。
“不要,不要!若若不要……”萧冠泓喊得撕心裂肺,吓得心胆俱碎。幸好他一直注意着若樱,发现她的情绪极端不平静,此时一见她到脸上的神情不对,坐在轮椅上的身子立即一动,身体瞬间掠向若樱。
“女儿,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赤焰吓得魂飞魄散,脸如死灰,哪还顾得上同若樱生气,急忙飞奔过来。
千均一发之际,萧冠泓将若樱的身子紧紧圈在怀中,不容许她动弹分毫,也制止了她自残的行为。他脸色煞白,连自己双脚站在地上都不知道,心惊胆寒地道:“你是不是要吓死我才甘心?”
若樱也快被他吓死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惊惶失措地叫道:“你,你快放开我,你的脚还不能下地,一定很疼啦?”
萧冠泓不禁怔楞了一下,许是刚才救若樱心切,他双脚真的站在地上,不过没有若樱所说的疼痛感就是了,只是有些麻麻木木,夹着微微的胀疼感,完全可以忽略。但他为博同情,顺坡而下,嘴里嘶嘶吸气:“是很疼,我的腿不会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