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王府管事选择露宿的地方有树林,有溪水,还有山头可以打猎,乐得远山等一帮少年郎喜不自胜,非但没有旅途的劳累,反而兴冲冲的猎了不少野味来。大家乐得打打牙祭,全不顾天热,升了火堆烤起野味来。
说话间,小桂已经接了一大盘烤的焦香酥脆的野味上来,里面有小半只山鸡,一块野兔腿,还有烤好的几条鱼。
萧冠泓打量了若樱一眼,见她看着那些野味,黑幽幽的美眸里闪出了感兴趣的光芒,就用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见若樱没躲开,他的嘴角就微微扬起,带着一抹戏谑冲着车外道:“赏,统统打赏,难得你们夫人喜欢这些野味。”
“谢王爷!”明月在车外高兴的应道。
不过若樱虽然很想尝尝,但她肚子的确是饱了,再则她之所以感兴趣,并不是真的想吃,而是想跟自己烤野味的手艺比较一下,那会子在秦家,要是无人找碴或是无人管她时,她就会跑去后山,一呆就是一整天,饿了就学着逮些野味烤着吃,还会在树上摘些野果充饥。
“尝两小块吧!但不可多吃,若是喜欢,日后咱们天天露宿野外,随时可以烤着来吃。”萧冠泓切了一小块山鸡肉和一块野免肉,一样一样的喂到她嘴边。
若樱睨了他一眼,也不耐烦跟他生闲气了,这种人,你就是气他气的半死,他一样没脸没皮得歪缠着你,直到缠得你投降为止。
她就着萧冠泓的手尝了尝,这些野味虽然烤的不够焦,但胜在一个鲜字,再加上是鲁厨子的私房调料,倒是令人垂诞三尺,忍不住点点头,赞道:“烤的真香,手法也老道。”
萧冠泓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开怀,每次若樱生气,但只要开始答理他,后面就好办了。
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他原本就极其俊美的面容因这笑意更显绝伦,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自己也尝了一小块,略带点骄傲和傲然地道:“行军打仗之人,这点手艺若都没有,那不用战死沙场,可能早就饿死了。”
若樱想了想战事的残酷和艰辛,深有同感,叹息地低语:“要是能永远不打仗就好了!这样打来打去的,死了好多的贫苦百姓,本来和和美美的人家,全都变得家破人亡了,太惨了……”
西呈也就这两年才跟车遇国停下了战争,往些年一直跟车遇国时不时的打上一场,若樱是在西呈长大,自然对战事的残酷是深有体会。
萧冠泓顿了顿,凝视着自己面前这个面冷心热的姑娘,刚要开口,却听到车外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夫人,外面空气甚好,您在车里闷了一天了,不若让芳菲陪您在附近走走,也好松泛松泛。”
……
若樱在王芳菲的陪同下,踏着淡淡的月色走到前面的溪流处。
她举目四望,环视着朦胧月光下的风景,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美丽的夜空下,萤火虫在溪水边不断的飞舞,蛐蛐伴着习习清风低低的吟唱,时而夹杂着几声欢快的蛙鸣与虫鸣,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与祥和。
王芳菲稍稍落后两步,一直不停的窥视着若樱婀娜美丽的身影,见若樱似乎很喜欢周围的风景,并没有留意意到她。她便低下头,眼睛内阴寒的光芒一闪而过,想到王爷刚才是那般殷切地嘱咐若樱,只让她在附近走走,消了食,松了泛就赶紧回来,那万般不舍的模样,就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得到,王爷彻头彻尾就不曾分心瞧过自己一眼,心里越发恨上了若樱几分。
她在袖袋内掏了一个绣功精细的香包出来,慢慢走到若樱面前。
“夫人,这是……奴婢自个做的香包,虽是个粗糙之物,但里面放的全是驱蚊虫的草药,佩戴着可以提神驱蚊,这时节正好用得上,……还望您不要嫌弃。”
王芳菲小心翼翼把香包捧到若樱面前,清丽的脸上难掩的紧张和忐忑之色,秋水一样的眼睛也不敢直视若樱,似乎很怕若樱拒绝她。
若樱一怔之后很快清醒过来,缓缓伸手接过香包,放到鼻端轻嗅了两个,浅笑道:“谢谢,果然很提神,劳你多费心了!”这个芳菲姑娘先前虽然给她的印像不太好,自己也曾出手教训过她,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毕竟是楚嬷嬷的女儿,何况楚嬷嬷一向对自己尽心尽力的,处处照顾的极为周到。
王芳菲见若樱接了香包,松了一口气,退到一旁,脸上渐渐的就露出了笑意,既然夫人没有拒绝她的示好,那她便可以与夫人在亲近一步了:“夫人太客气了,亏得夫人不计前嫌,不予芳菲计较,不然奴婢都无地自容了,往后芳菲定会好生侍候夫人,万望夫人能给奴婢这个机会。”她前面的话说开了,后面的倒是说的顺畅,只是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若樱的眸子突然掠过一抹疑惑,定定的注视着溪水中的某样事物,心不在蔫地随口推辞着:“芳菲你太客气了,你们家王爷都不敢劳烦你,我哪敢啊?”
溪水水量不大,从上游往下慢慢的流淌着,水上面漂着一个小花篮,在淡淡的月光下犹如一朵盛开的大牡丹,向着她们的方向顺流而来。
王芳菲见若樱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她,心中就有些着急,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皱紧了柳眉道:“夫人这样说,是不是还……”
“等等!”若樱忽然出声打断她,朝溪边紧走几步,随后俯下身子,捞起那个漂在溪水中,却突兀地停驻不动的小花篮。小花篮边缘插着几株艳丽的鲜花,各种花瓣铺就的篮底上,安放着一块稍大的玉玦,玉玦下压着一张皱巴巴的宣纸。
王芳菲跟在若樱的身后,就着月光扫了几眼,只看到了个大概,略有些诧异:“夫人,哪里漂来的一个花篮啊?好漂亮的花啊?”
若樱美眸中有异样的光芒闪现,飞快地将花篮底的玉玦和宣纸抓在手中,随后不动声色的转身,将花篮拎给王芳菲瞧:“你瞧瞧!像不像朵大牡丹?”
突然,远山的声音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传来:“夫人,发生何事了?”
若樱和王芳菲循声望去,远山和冷洌就在不远处,若樱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暗暗咬牙,就知道后面一定会跟着人,萧冠泓这厮倒真是煞费苦心。
她眼疾手快的将玉玦和宣纸藏在宽大的衣袖中,若无其事的向着众人道:“不知道谁家孩子淘气,把扎好的花篮扔在溪水里了,瞧着怪可惜的。”
远山松了一口气,转头向后看了看,笑着道:“王爷来寻夫人了。”
王爷从马车里出来后心情大好,神清气爽的,与前几日阴晴不定的脸色相去甚远,而且兴致颇高的指点他们烤野味,还赏了他们几坛子好酒,由此不难看出王爷与夫人又合好如初了,真是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