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王府
府中的气氛似乎凝固着,匆匆来往的太医和小心行事大气不敢呵一声的丫头小厮们。
“姑娘所中的毒并无大碍。”荣太医摸了把胡子缓缓道,触及到世子的凌厉眼神,他一改先前的悠然,沉了些声音:“她只是昏厥过去,很快就会醒了。”
“多快?”声音并无恼意,却让人不敢直视。
荣太医被压得又弓了下身子,冷汗淋漓,要知道冷凝散只带有一种轻微的毒性,方才他已经为这位姑娘写了方子熬了药喝下,等毒性散出了人自然就醒了。可是要说具体的时间……他沉吟了一声,报出一个比较稳妥的数目:“快则今天就能醒了,慢的话……三天之内必醒。”
他没说的是,中了冷凝散的人大多会在服药后清醒,只是在萧淮锦面前,他不得不谨慎一点。
不出他所料,容宁在半个时辰后就醒了。他照例检查一番,现没什么大碍后就告退了,跟着他这个太医院判一起来得太医们也纷纷离开。
等容宁完全清醒后,看见的就是萧淮锦在床边轻轻地扣住她的手,十指交叉,放在颊边,眼里饱含着担心,喜悦,懊悔种种复杂的情绪。
“你醒了?”这一刻他无限懊恼着自己的不善言辞,明明有那么多话想对她说,明明想用力拥她入怀,甚至想以后都拘着她不让她出府一步,却只剩这干巴巴的三个字。
“我……我怎么了?”她有些茫然,上一刻她不是还在那个悬崖边上。
始终站在一旁的绿吟看了直接凑上前来,将她中毒的事说了个清楚。
“所以……是那个风月坊的姑娘?”她当时只觉得那姑娘帕子上的脂粉气呛人,没想到里面竟有毒粉。
绿吟点点头,萧淮锦向她投了冰冷的眼神,吓得她直退了下去。是啊,两次小姐受伤她都在身边,其他的名头不说,“护主不力”她是责无旁贷的。
容宁看见这一幕,扭头对萧淮锦道:“不关她的事。”看他不置可否的样子,又加强了语气:“不要责罚绿吟。”
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萧淮锦挥手让绿吟起来。他低下头,她唇上轻啄了口。
容宁紧闭了下眼,指尖微微颤着,像在为自己打气般:“绿吟你先出去。”
从今往后,不论他是真心实意得把她当成一个替身,还是误认她为他心上的那个人,都与她无关了……
容宁沉默了半晌,才对眼前认真看着她的男人道:“我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萧淮锦先是一喜,完全没有平常的冷淡样,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想起来了?”不过下一秒看到容宁的茫然神色,一颗心又从高空中重重落下,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狭长的眸子在她脸上打量着,仿佛要看出什么异处。
“我是说,”容宁也郑重了语气:“我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看着萧淮锦看不出喜怒的面孔,她干脆道:“我不属于临王府。”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猛然抓紧,萧淮锦的黑眸里一下写满了控诉:“你和我有过婚约的。”
要是别人这么说容宁保准冷哼一声,给他甩个脸子,可看他这么义正言辞的样子,她居然囧囧得想到见面的第二天他策马带她去南安郊外的那片树林的事情。
不会是当真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点小窃喜,但是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被她占了位子的姑娘,一股子酸水又从胃里慢慢冒出……
为什么……为什么他爱的人不是她……
生平第一次对来到这个世界感到欣喜,却又埋怨为何不让她早点来……
萧淮锦看着容宁苍白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失落,难过,只当她是累了,扶着她躺下,帮她掖了下被角,还不忘强调:“睡吧……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成亲……”声音不大,却让在他一拳之隔的容宁听得清清楚楚。
成亲……
或许吧……
萧淮锦一下一下得顺着她的被子轻拍着,再加之药力的作用,容宁渐渐沉入梦乡。待她熟睡之后,萧淮锦才起身轻轻推开房门,一脸缓和的脸色顿时凌厉起来,对在门口的绿吟道:“再有下次……”
绿吟“噗通”一声跪下,面色苍白却没有辩解半句。萧淮锦冷冷撇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今天早上一听到容宁去了风月坊的事情他便放下手头的事务赶了过去,又因容宁的突然毒而守在她身边一下午,毫不理会皇上派下催促的人。想到这,他脸色愈冷峻了起来,有一些人既然想找死,他不妨早送他上路一步。
日暮余辉,一辆临王府的车子正缓缓驶向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