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水县赵国公寓所,高尧、长孙潇和几个猎户都等在院子里,马王一到,便叫长孙润和一个叫冯英的随他入内,高尧不便进去,听到马王在屋内吩咐两人道:
“兄弟算你做的对了,没擅自将他放下来,你快去找块布缠了手,用手顶在这里别让他从下边漏了气,这只手抱住了,一会儿别摔到舅父……冯英,你找个高凳来,站上去,采住他的头发,千万别叫他的头垂下来,”
屋内搬凳子的动静,一会儿,两人都说,“好了。”
“好……放到床上来,好,冯英你坐在舅父头前,拿手轻轻捻他喉咙,再搓他胸口,不能停。兄弟你坐在舅父脚下,”床吱呀一响,长孙润上了床。
“坐下,你伸脚踹紧了这里,不要叫他漏气,把手搓热了,揉他双脚,”
长孙润哽噎着道,“哥哥,父亲他脚都僵了!”
马王道,“哭啥呢,正因为脚僵了我才叫你揉的……再进来两个人,拿两只空苇管儿进来。”
在黔州芦苇好找,马上奔出去两个猎户,到外边折了苇管儿入内,马王叫他们一边一个,拿苇管儿往赵国公耳内吹气,高尧焦急地等在屋外,只听冯英在屋内道,“陛下你看,国公的舌头缩进去了。”
马王再冲屋外吩咐道,“逮一只公鸡,割它的鸡冠取血,妹子你去熬姜汤送进来。”屋外几个猎户又是一阵忙活,院子里鸡都不是好叫唤。
高尧熬了姜汤,因为先听说舌头进去了,屋中又有不少的人,也没什么可怕,便亲自送进去,看到马王正拿筷子往公爹的鼻孔内滴鸡冠血。
她听到赵国公的口内“吁”了一声,有气出来,但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马王接了姜汤,亲手拿汤匙舀了喂他,这么一匙一匙的,喂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赵国公口内忽然哀叹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长孙无忌看到了赤膊的马王,和他胸前的心型胎记,他就是这么赤膊赶过来的,赵国公的眼泪刷地一下子淌了下来,对马王道,“陛下,老夫的心不甘啊!”
马王起身,对他道,“舅父,你死过这回以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赵国公了,只是个平常老汉。如果认为没能完成前世你来黔州的目的,那我回大明宫一趟好了。”
长孙无忌问,“大明宫禁卫森严,你如何去的了?还是不要犯险吧。”
马王说,“当然拿刀砍上去了,如果袁公瑜逼迫过你,我去砍了他。”
长孙无忌说,“袁公瑜倒是公事公办,只是那个许魏安不是东西……但一个月前你刚砍了刘方桂和陶亮,我都替你着担心呢,还好大明宫未追究我们,别去了,其实我们甥舅在黔州过的也挺好。”
马王道,“你看一个多月了谁敢追究老子?再说这能怪我?两个杂碎使了下三滥的手段毁了舅父之字,害得舅父未完一月之约,我因此也做不成皇帝了,”
长孙无忌苦笑道,“老夫便是一个字不刻,你要真想回大明宫也去了。”
马王道,“老子没活剐了他们算是轻的了!”
而他的舅父却道,“算了吧,高审行我那个表弟,在焉耆好悬命都丢了,你不也忍气吞声了,难道你对他,比对老夫还心近……毕竟他也抚养过你一段日子……”
马王有些窘,反驳道,“正是这个许魏安,他和李继在焉耆的事还未了呢,又来羞辱舅父!再说我怎么不得去大明宫报丧……”
许魏安回到焉耆时,正赶上李继大开杀戒,他以谋乱之名,将延州刺史案卷中所录之人一个不剩地满城追剿下去,焉耆城邑官和几个防御人几乎也被他灭口了。
这件事得到了许魏安的明确支持,他们将近三千的被戮者列入西域平乱的斩获,正好扩大了平乱的斩获。
等薛礼只身由碎叶赶到焉耆时,事儿已经让这两个做完了,许魏安手里捧着滚龙金刀,根本没有在意薛礼铁青的脸色,再说人都砍完了,薛礼真的一句话没说。
左武卫大将军薛礼回到长安,立刻向大明宫提出辞职,什么原因也不讲,反正就是不适合再干了。
李治和武媚娘说什么也不准薛礼辞职,辽东只有个李弥顶着,他们是真的不放心,真的需要个薛礼在长安备着。
据长安丝绸总号的秘密飞信报告,李治和武媚娘一起去大将军府上看望,给尽了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