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车辚辚而行,往城北去。
“是什么缘故?”皇帝问道。
柳玉如说,“常言道人闲生事,她们无事可做,整日又见不到你。谁不知你已贵为天子,每时每刻身边不乏献美之人,谁又能放心呢?”
皇帝道,“依朕看就是你先不放心了,说吧,又要教嗦朕什么坏点子?”
皇后再压低了声音,附耳道,“可令她们轮流换上内侍服饰,每天出一人陪伴陛下到朝会上去,陛下去、她们则同去,朕下回、她们才回,料想事情必有转变。”
她呼气如拂,令皇帝耳边痒痒的,说的又一本正经,也不知此时是个什么表情。
皇帝道,“崔嫣说的不错,是你不放心朕了!”
柳玉如连忙说不是,“这些人原来可都是在西州撒欢惯了的,就拿谢金莲来说,在西州时东村、西村,里里外外,此时出个宫也有限制了,想去趟永宁坊见见女儿也不成,各套的繁文缛节……入宫后的新鲜感觉该过了。”
皇帝拍额道,“是呀,但朕又有什么规矩不能改呢,就依你了。你给朕排一排,明日谁去呢?你再叮嘱她们几句,莫给朕在朝堂上闹了笑话。”
皇后道,“那就先从谢金莲来,除去婉清、苏殷和丽蓝待产,其他人轮流跟随你。我再命内给事给她们分头准备合身的衣服,说一说朝会礼节……”
第二天,含元殿的朝会,没几人留意到金徽皇帝的身后又多了一名内侍。
皇帝身边的内侍多一个少一个,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有几个臣子只是往皇帝身后瞟了一眼,多出一位内侍怀里抱着皇帝的乌刀,仅此而已。
今天来的是谢金莲,头发拢到帽子里,反正内侍也没有胡须,只要不打胭脂,不吱声、不出动静,她就可以居高临下打量每位大臣的表情。
侍中樊伯山向皇帝回报了昨日长安女子马赛的结果,赛事进行得热烈未出现什么纰露,没有出现去年有人逾制之事。
甲等赛组冠军是蒋王妃,第二名晋王妃,第三名江安王妃冯氏。乙组至丁组也各有名次,出席赛事的几位重臣分头向优胜者颁发了奖励。
赵国公说,“只是人们都说,陛下与皇后未出席,有些遗憾。”
皇帝点头,又在心里说道,朕后宅不宁了,此时身边便有抱刀的盯梢儿,哪里腾得开身!
户部奏报了崖州户丁减口一事,说崖州民户减口之势渐烈,有的人驾船出海捕鱼,但出去后经年不回,疑为海浪吞噬,全崖州人口早已达不到年初定户时的数目。
皇帝问,“达不到,目前是多少?”
户部尚书道,“崖州有三县、年初八百一十九户,人口尚无实数,此事是崖州邓刺史报来的,说正在勘察之中。”
皇帝道,“有些州官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八百多户都搞不清楚、即给朕报上来,想来邓刺史已经担心到年尾不好交差了。”
侍中樊伯山说,“陛下所说甚是,崖州上次兔灾害稼,微臣与褚遂良前去赈灾,发现那里地少山瘠,民生不易,此时闻报,不知那里又出些什么问题,当派员前往细察。”
皇帝想了想,说道,“有理,但往年渔民便不捕鱼出海了?今年至今,沿海各州例无海汛,依朕看根源不在这里,人恋家犬恋窝,别不是户丁逃亡。”
赵国公问,“陛下打算派谁前往呢?”
“本该吏部与刑部去人,但南方湿热,刑部刘大人年高,就不必去了。以以左千牛将军长孙润为钦差,晋王再由吏部差派一位干练年轻的官员随往,宜轻车简丛,速去速回,遇有不法不必姑息,对任何人可行先斩后奏之权。”
晋王问,“皇兄,是崖州任何人么?”
“当然!”
赵国公心头暗喜,看来,皇帝仍有没忘记锤炼长孙润,此次出行,路程虽说远了些,但给的权力也不小,先斩后奏,不是亲信中的亲信,这个权力皇帝是不会轻易撒手的。
樊伯山自从奏禀了赛马之事后,本来还有件事情想说,没想到朝议忽然转到崖州户丁上去了。
此时,樊大人见崖州事毕,又想到了自己的事,“嗯……陛下……”
户部尚书恰好又说道,“陛下,荆州方面有文牒上禀,称该州贩卖私盐有所抬头,虽广派巡捕之卒,亦难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