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治有一刻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就站出来,真诚而主动的提议,将东宫让让让出来。
那么自己能落个仁义之名,将来也极极极有可能避免在争储之中、恶化与三王兄关系。
即便他们两兄弟不想争,各自身后的支持者也不会善罢。
如果父王来一句,“眼下大事很多,此事容后再议。”那么以后他也就不必再开口提这件事了。
就这么思来想去,直到马王爷弹劾李士勣,李治这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尚书令说,英国公在复任兵部尚书期间,有一件大过失:早就议定好的增兵龟兹的大计,到眼下为止也只是纸上谈兵,龟兹城一兵一卒也没见到。
尚书令说,这是造成龟兹失事、郭氏父子殒命的直接原因。
看来,马王殿下不把英国公参倒了,不会踏踏实实地领兵去龟兹。
赵国公、江夏王,以及知道此事的其他大臣同声附议,太子没有吱声。
李士勣把头垂下了,他本以为鹞国公再也不会翻身,因而把全身的力量都压上去了。不过他真没想到安西都护府今天的形势。
即便没有这件事,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皇帝道,“英国公,你还是去叠州吧,去做个刺史。”
叠州只是个下州,在剑南道,江北,雅州正东。刺史是正四品下阶,比兵部侍郎还低了一阶,但李士勣立刻谢恩。
这一次的降职出京,任职地在大西南,他与辽东的旧属越来越远了。
皇帝并不想进一步追究李士勣的责任,逼急了再把李治派人潜入大理寺狱、毒害鹞国公的事抖落出来,事情又会麻烦。
褚遂良竖着耳朵,觉着马王殿下绝对不会这么放过自己,但马王爷真就没有提他的事,而是说到了马上要开启的西域战事。
褚遂良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次褚遂良本来可以置身事外,实在看不准形势、你可以缩缩脖子不吱声,现在可好,他以为看的很准了,所以脖子也未缩住,头一个就把樊莺叔侄两人得罪个透彻!
一转眼,人家已是马王王妃了。
……
永宁坊,马王府,柳玉如、樊莺、苏殷准备着马王的出征。陛下下诏,以马王峻为昆丘道行军大总管,领大军讨伐龟兹。
马王爷的妃子们,被他东南西北撒的哪儿都是,西州的丽容,黔州的谢金莲、李婉清、丽蓝,夏州的思晴和崔嫣,新罗的金善德。
府中目前只剩下了这三个,一边准备,樊莺一边说,“柳姐姐,看来那个胡僧罗尔娑婆说话是真有个准头,以后你便是大唐的皇后,岂不是贵不可言?”
柳玉如说,“那是,女人嫁出自己,总得擦亮了眼睛吧?不然我凭什么从长安随到岭南、又由岭南追到西州去呢?”
事情到了今日的局面,柳玉如也坚信自己很快会入主东宫。她从皇帝对所有人的宽宏大量上,看到了峻在他心幕中的地位。
或许她们离着东宫,只差着一个龟兹大捷。
皇帝广发岐、秦、兰、延、灵、凉、肃、甘、沙、伊共十州之兵讨伐龟兹,沿途各州分头调集人马一边走一边汇集,声势逐渐浩大。
长安各界到金光门观看誓师,杀牲祭旗,赵国公及江夏郡王等重臣到场,太子未到,左千牛大将军薛礼率三千精骑、一千陌刀队随马王出征。
放生伯、赤河金矿管事谢广和他的母亲、夫人坐着车子也赶来了,他们随大军一道回西州去。
来时五个人,回去时三个,许敬宗是不会再回去了。
曹大死后,二嫂到靖恭坊去找许敬宗,这是满世界唯一一个看她如淑女的人,东来的一路上对她也照顾有加、不时地美言相赞。
二嫂曾对许敬宗说,她拥有脐王正妃的身份,一定会在脐王跟前提携许敬宗,但是这次,许府连门都没让她进。
二嫂不甘心,曹大死了,她只剩下个许敬宗可以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