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个女子这么威胁,有些讨绕的话不好出口。
绳子就是他们带来的,李士勣解了高审行等人离开时,绳子就胡乱丢于山道上,让她给捡来了。
麻绳的表面立刻泛起一层火星,然后变黑。
他坚持着,直到她手中的火把熄灭,又去火堆上挑拣出一支来,还在原来的位置专心去烧,这次就连头也不抬了。
麻绳在他身子的坠力下崩开来一股,腾起一团明火。
“我……我……”那人迟疑着。
樊莺不理他,返身再去火堆中挑拣,但身后的绳子已经不堪重负,一下子断开。
那人身子疾落、朝着底下的几排尖刺撞去,他魂飞魄散,话也冲口而出,“我说——!”
樊莺再去拉拽绳子已经来不及,她挥剑斩出,一下削平了所有尖刺。
坠落下来的人仍是重重地砸在上面,他忍着剧痛,告饶道,“姑奶奶,我说——我……都说!”
“今日,英国公吩咐我们一件事,他说天黑后,山后小径上会有人过来,为首的是鸿胪卿高审行。英国公让我们装作山贼、设伏擒了他们,而那些人必报身份壮胆,还会报出鹞国公的名号,我们便借机讥讽鸿胪卿,说他是鹞国公的岳丈,再说兴禄坊的二小姐变作五夫人的事,再提子午谷。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话都是英国公让我们事先背熟的,多一句也不会,也不能添减。因为我们点火为号,过多久的功夫英国公会带人出现,也都是事先定好的……”
樊莺哼了一声,到树后牵出她的马来,再一剑划开他身上的绳索,“你别耍滑,我再削一次也不费什么事的。”
那人哭丧着脸道,“死我不怕,但这个等死的法儿我再也不想领受了!”
樊莺从背囊中取了纸,铺到马鞍子上,“笔墨我是没有。”
那人又哭丧着脸道,“我、我有!我写血书!”说罢咬了食指,将刚才的话一字不差都写下来。
樊莺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又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只印泥盒来,打开后对他道,“你给我画押。”
那人不敢不从,画了押然后又问,“小的什么都说了可是,女侠你会不会食言,不肯饶我呢?”
樊莺说,“我说话当然算话,再说你只算从犯,没有死罪。不过你得与我进城,等见过我师兄以后,他让你走你才能走。总比你跑回黄峰岭山庄去安全。”
她又将这人捆起来,点了穴,然后靠坐在树下等时间。
天色渐渐放亮,火也熄了。
樊莺隐入树丛之后,再出来时又换作了陪高峻出行的装束,戴了大沿帽子,不仔细看就是个跟班的差役。
如果他们此时就回城的话,在半路上一定会遇到赶着上朝的李士勣和高审行,樊莺只能拖在这两个人的后边进城。
但这么一来,大约也就不能在师兄上朝前见到他了。不过能够证明李士勣阴谋的人证俱在,晚一点也无所谓。
樊莺认为,她给师兄拣了一支杀手锏,在接下来与李士勣或高审行的较量中一定大有用处。
……
高白和菊儿、雪莲送鹞国公上朝以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三夫人樊莺才回府,而且还带回来一个人。
原来她将此人点了穴道,让他坐在马上进城,而她是牵着马走回来的。
樊莺吩咐高白,一定要看紧了此人,万万不许逃脱了,一切等尚书令回来之后再作发落。
高白将此人拖到偏院,就在厨房边上的一间小仓房里关好,派了得力的两名家丁在门口看住了。
樊莺来到后宅,本想补补觉,因为她这一宿都在忙了,谁知躺下来说什么也睡不着,又爬起来问,“高大人出府时带刀了没有?”
雪莲说,“带了,我看见国公走时带乌刀了。”
樊莺先是放了心,旋即又说道,“带了也没用啊,又带不到朝堂上去!”
雪莲很奇怪,樊夫人为何说带了也没用,带着乌刀上朝是违制的。雪莲不便问,但鹞国公今日的上朝,就也令她担心起来。
樊莺打扮了一下,换了一身胡服马裤,这是丽蓝从沙丫城带给她的。她骑马出府,对雪莲说,“我去尚书省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