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戒日国来的女子在高审行的眼里都是一个模样,又换了装束,高大人怎么也不能将她们、与鸿胪寺女典客联系起来……
在另一处小楼,亲信、奴婢们往来着、酒开坛、菜上桌。
在再一处密室里,英国公听一个彪悍壮仆说完,问他道,“你那些手下都安顿好了?”
“老爷,路上便与他们都说过,今晚各找宿处,谁也不要在田庄中露面、以防鸿胪卿或他手下们识破。我们下了山便分头行事,估计都躲好了。”
李士勣放了心,“你用话透他,能看出几分真?”
“老爷,小人说鸿胪卿是鹞国公老泰山时,他怒了,说我血口喷人,看来这不大可能是真的。小人说五夫人是鸿胪卿女儿时,他不吱声,小人认为也不可能。”
李士勣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那人继续说道,“但小人说到子午谷一句时,鸿胪卿立刻截断小人、不让再往下说。其实,就是让我说我也不知说什么了,而且他提到了死、又主动说到了钱。”
他问,“老爷,但子午峪与丁忧……是什么联系?”
英国公目露精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让这人立时顿住话头,不敢再问。
……
私酌处叫作“梅韵阁”,阁外是一环围廊,围廊里的吊灯罩着晕暗、朦胧的罩子,与阁内的明光堂亮分出个光影的层次。
围廊外环植梅花,在隔一株的梅树下,脸朝外、抱臂站着一名劲装奴仆,而围廊内则换成了每隔六七步一个的俏婢,这两圈儿人并不走动,彼此也不说话,只防有外人靠近、窃听到里面的谈话。
李士勣坐到桌边,又等了足足两柱香的功夫,才有小童两名、引着鸿胪卿高大人过来。
这会儿看起来,高大人已经好多了,换了衣服,脸上也有了血色。
英国公举杯道,“弟一片好意,差些令审行兄涉险,这一杯算陪礼。”
高审行不说话,与李士勣饮过,就想起方才沐浴时的那两个女子来。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国公,你不愧是老兵部,兵不厌诈,把手伸到我的鸿胪寺来了!我就问一问你,才这么几天的功夫,我的女典客怎么就到了你的私园?”
英国公哈哈一笑,“审行兄,她们也不是在下硬抢来的,是她们自愿来此、只为见一见鸿胪卿的另一面,我又有什么办法!”
高审行仿佛让对方看到了自己在沐浴时的所为,他觉着在李士勣面前,自己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心中暗道,“至少姓高的园无一处、房无一间,没像你这么营私!”
鸿胪卿回敬一杯,问道,“尊府管家说,英国公有事请本官到这里来,有重要的事要与本官讲,不知是什么事呢?”
李士勣道,“审行兄你急什么,反正今晚也不能再回城,我们慢慢喝。”
“不,国公你还是先将话讲到明处,不然高某喝不下。”
英国公问,“可是因为家事?”
高审行不语,一会儿就变得心事忡忡起来。
李士勣手在衣袋里摸了几次,犹豫再三,李志恩从丰州写来的那封密信也没有掏出来。
李志恩不是许昂,那是自己的嫡系,而高审行这枚棋子到底能不能对鹞国公来个一招儿杀将,说心里话他真没有把握。
再像上次似的,套不到黄鼠狼再惹一身骚,那也太不长心了。
他试着说道,“审行兄你想没想过,你自去西州出任长史,一路顺风顺水,在黔州的政声也是举国皆知,怎么一到了长安,却处处施展不开呢?”
高审行笑道,“鸿胪卿很差么?”
“那倒不是,但依在下看,审行兄这个鸿胪卿,好像已不大稳当。”
高审行心中一痛,不动声色地回道,“这有什么!尚书令已对本官讲过,因为本官在陌刀一事上的失误违制,他欲奏请太子,让在下去国子监出任太学、或是国子博士,老夫正等着上任呢!”
李士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差了。
高审行居然能够平静地说出这件事来。要知道,从鸿胪卿到太学博士,高审行直降了五阶,他能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