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如点头,对使者解释道,“尊使,我们府上还有一位七夫人丽容,此时是在西州,你都拿去给善德妹妹,就全……”
高审行连声称妙,提议道,“不如就展开来,既助了酒兴,也让老夫也看看画师的手艺如何!”
高峻皱着眉头,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说话,心头一股暗火腾地一下子冒出来。这些画可是柳玉如专门拿给女王金善德的,岂是拿来给你助兴的!
让你看看画师画得如何,要怎么看?免不了要看一眼画、再看一眼真人、再评头品足一番。
但这合适吗?让个外人看到谁头上,即便恭维一声好,谁也会不自在了。
高审行截断的是柳玉如的话,他的这个提议也得柳玉如来接,但柳玉如也迟疑了,很明显这不合适。
柳玉如心说,你一个做公爹的,居然说这种话,难道再也没别的可说?
她坐在座位上没动,高峻的不快她们都看到了。此时,瑶国夫人的脸微微红着,有些生硬地回道,“我都说过了是长安最好的画师。”
高审行一愣,提议就这么被人直截了当地当众拒绝,这是多么久远以前才敢有的事呀!
桌上的众人谁也不好意思正眼看鸿胪卿脸色憋屈的样子,气氛尴尬至极。
像是为了解围,高白进来对高峻回禀道,“军器监和将作监有三位大人来访,说是要与国公请罪。”
高峻道,“你去与他们说,本官有客,不见。再说他们何罪之有?”
高审行冷着脸说,“怎么能不见?我们高府中的门风,可从来没有这样高高在上的规矩!”
他吩咐高白道,“你去,将他们给老子请进来!”
高白没动,这回轮到他尴尬了,出去请人进来吧,国公又明言不见了。站的功夫久一点不动吧,鸿胪卿一定也不爽。
“你怎么还不动?!”鸿胪卿厉言问道。他真的不爽了。
高白脚底下像扎了根一般,仗着胆子回顶道,“老爷,可人家明说了、是向国公请罪,但国公都说不见,一定是时机不宜,老爷让他们进来,是老爷给定罪吗?”
高审行万万没有想到,在永宁坊,自己连个管家都支使不动,还敢如此噎呛人!这是当着新罗使者的面,自己的脸往哪搁!
自打一进门,高审行就感觉着气氛不对,一开始高峻小题大做,暗示他带新罗使者进府不妥,可这不也坐到一起推怀换盏了?
接着是崔嫣对自己的问候待搭不理,这边一句关切的话递过去,那边连脸都未扭一扭、柳玉如又直截了当回绝自己的提议。
这下可好,连个奴才也敢硬气了!
柳玉如、谢金莲等人都焦急地去看冷着脸的高峻,李婉清正好坐在他身边,在桌子底下用一根指头偷偷捅高峻一下,提醒他不能再不发话。
而崔嫣却在另一边悄悄地拽他袍子,意思是,“你别给我吱声。”
鹞国公就不吱声儿,偷偷对高白使了下眼色,高白这才走出去叫人。
进来的正是军器监两人,其中就有高峻跑过去时见到的那位,另一个是他的上司,还有将作监差点去铲马粪的录事。
尚书令匆匆由军器监离开后,这名特意给骠国使者写了条子的小官,怎么琢磨都觉着哪里不对,就与上司说了。
他的上司官也不大,但知道宰相大人亲自跑过来,事一定小不了,他对手下道,“我们追过去,到将作监看一看究竟。”
半路上,两人就看到一脸苦相的将作监录事,他刚刚把骠国使者送走。
录事说,“好险!若非将鸿胪卿高大人的字搬出来,下官此时已在去牧场铲马粪的路上了!”
三人进来,诚惶诚恐,连腰也不敢直。
高峻心说这样也好,永宁坊一家人、与新罗使者在一起吃顿饭,非不让你们进来的话,便显得有什么背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