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国公笑道,“陛下动问,微臣又怎敢有保留。”
他说,“其实,戒日国的这些俘获,王玄策拿得越多,越会让松赞心生抵惧,细想我们此战只是出了两个人,加上获救的全部使臣,也过不去三十人,那么这上万的俘虏、马匹,在入境前一定是由借兵协助押送的。”
“此举会让他们作何感想?大唐以修好的目的前去,修好不成便虏财而归,那么松赞要如何再看大唐的修好之意呢?”
所有人都暗吸一口凉气,包括皇帝在内。
这可真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阿罗那顺虽然囚禁了大唐三十人的使臣,但原因未明。是他受到了什么人的蛊惑、挑拨、威胁,还是有另外不得已的苦衷?还是只做做样子给某些人看?
再说,王玄策和他的副使,偏偏就逃了出来。
但有了仓促的这一战,什么也无从知道了。
在王玄策出逃、搬兵、讨战的日子里,这些被阿罗那顺囚禁的人,竟然毫发无损,并没有遭到戒日王的迁怒和伤害。那么,这里的细节,还真说不清楚了。
尚书令说,王玄策正该只取少量财物,将之全部赏赐给吐蕃及泥婆罗双方,以作他们出兵的酬资——也不能多赏,只在恰如其分。
而王玄策只须押解着阿罗那顺回国议罪。那么王大人便不只是一员悍将,而可称得上是一位经纬之才了。
皇帝深思良久,没有说话,颜色上竟然现出一丝丝的悔意,谁都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然后自满了一盏对高峻道,“鹞国公,你陪朕这一杯!”
太子、赵国公、以及后至的江夏王只能看着。
他们都知道,别小看这一杯酒,你得看是谁请你喝,里面的学问很大,用意很深啊。
太子道,“陛下,王玄策不日即可抵京,我们对吐蕃和泥婆罗方面,不知要不要有所表示。”
皇帝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不必,难道我大唐凭两人破一国,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连对吐蕃国的嘉勉也免了!”
尚书令道,“陛下,微臣恳请,对王玄策此次出使中的某些欠虑之处不要深究,再怎么说此人也是很难得的。另外,对王大人的奖赏传到吐蕃去,也有暴露长安的用意之虞!”
他建议,对王玄策要暗升、暗赏,但表面不能声张、不要祝捷,也不要给各蕃国下发传事国书。
皇帝道,此事便由鹞国公与太子研商着处置,朕不操这心了。
临离开温泉宫时,皇帝忽然提到了高审行。
他对鹞国公说道,“朕听说,尚书令有意让中庶子出任国子博士?这样岂不屈才了!”
他拍板道,“这样吧,中庶子就不必干了,让高大人去……去鸿胪寺出任正卿。由国公的老子出面接待外方的使臣,这总是他们的脸面。”
高峻心头一热,分明是皇帝已然看出,高审行在朝堂上晃悠、东一下西一下的,对自己掣肘了。
鸿胪寺只是具体的事务衙门,业务单一,而且要受各尚书部、中书省的同时管辖和节制。
而鸿胪寺正卿是从三品,高审行品阶未变,但身份却不再有以前那般指手划脚的便利了,地位比中庶子降了不止一等。
更主要的是,通过这么一变动,高审行便由东宫官员的序列中脱离出来,不再拥有与宫外官员名义上的并行地位。
还处在了各部尚书的管辖之下,纯粹是办事的下属。
细想高审行虽有不满,但任命出自于皇帝,他也无法发作。
皇帝认为,高峻一力往上推举郭待诏,那此人一定有出色的个人能力,只是高峻的步伐有点过快了,这于两个年轻人来说都是不利的。
他放话说,要征询郭孝恪的意见、却迟迟不行动,无形中也就使郭待诏成为兵部尚书一职的、仅有的待选之人,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万一郭孝恪知道了这件事,皇帝不知他会不会理解,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