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李士勣想领兵出师室韦的愿望落了空,反倒是薛礼,几乎就是单枪匹马地走了一趟,一下子便升到了从三品。这一次又是谁呢?
这一刻,兵部侍郎暗暗咬了一下后槽牙,出班奏道,“微臣举荐黔州刺史高审行。高刺史在黔州政务雷厉风行,不计个人毁誉、校正错案,开荒抗旱政声显著,于经济、人事、政务、律令诸多方面堪称典范。”
李治还未说话,尚书令便一步出班,微微憋红着脸奏道,“殿下,微臣反对!!!”
说罢,还皱了眉瞅了李士勣一眼。
太子笑道,“鹞国公因何如此紧张?依寡人看,英国公对黔州刺史的评价也算在理,但为什么……”
高审行在子午峪丁忧期间失德的事,总让高峻认为是颗炸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收黔州吕氏为侧室的事也一直令高峻不爽快,其实连刘青萍,他都认为年纪太小了。
还有崔嫣、苏殷和丽容等人在抗旱期在黔州的见闻,高峻哪会不知道?
再加上高审行在西州任长史时到底表现有多大的能力,高峻清楚,确实不称中庶子之位。
上一次,阁老高俭临终请求让高审行丁忧的用意,高峻更清楚。能力如果不比刘洎更高,跑到太子身边来也许就是自取其扰。
太子问话,高峻不能想什么就说什么,回道,“殿下,家尊说过,只要微臣在尚书省,他就不会考虑到长安来。”
太子寻思着道,“那么……右庶子呢?也不算升职,仍是正四品上阶。”
尚书令回道,“殿下,家尊在黔州一力主持开荒、抗旱,身体已大不如前了,在黔州刺史任上已上勉为其难,不宜在中庶子这样重要、且事务繁重的地方任职了。”
太子感慨道,“黔州刺史真是高风亮节,令人钦佩!”
尚书令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随即奏道,“殿下,微臣有个提议。自离开西州后,臣已很久没有机会去西州,天山牧也很久未去了。”
太子道,“鹞国公想亲自领兵前往?”
李士勣想,难道是他自己想贪功?但刚说了龟兹是塘内之舟,怎么会呢。
高峻道,“乙毗咄陆部归顺,足见丝路之重。但臣所任的丝路督监之职,其实已有些鞭长莫及了!岂不误了大事?微臣举荐,由安西都护府长史郭待诏兼任此职,郭将军勇武通达、至情至性,正适此任。”
这一次褚大人就没什么顾虑,现身回应道,“鹞国公所言不差,安西都护府正当丝路要冲,由都护府长史出任丝路都监,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赵国公长孙大人也感慨道,“尚书令的提议,臣也认同。”
李治道,“尚书令刚刚还不认同黔州刺史回京任职,却提议了安西都护府的一位长史,任人之风果然令人耳目一新,寡人无比欣慰!”
这就算通过了,吏部又有的事干了,委任郭待诏的任状随即发往焉耆。
因为又是兼职,比照上都护府副都护级别,是正四品上阶,与兵部侍郎同阶。
李士勣算是服了,高峻不惜拿出自己身上的一个闲差,借着乙毗咄陆部的内附、大谈丝路的重要,然后就又扶上去一个。
而他知道,郭待诏刚刚已经是挂职的昆丘道行军副总管,那么,等龟兹拿下来之后,估计郭待诏也该如薛礼一样,至少又会升一阶了。
最让李士勣难过的,不是自己怎么也回不到三品的职事上去,也不是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离着三品越来越近,而是——这次明明看清了尚书令的用意,但他却没有一点点的反制理由。
高峻刚刚否绝了高审行升职,你能说尚书令任人唯亲?嘴得多大才敢讲。
另外他也纳闷,怎么高峻说什么太子都同意,还有没有点主见了!这么大个儿的英国公在朝堂上晃了多久了,非要等着高峻吱声了,人们才看得见?
李士勣一进家门脸色铁青,说茶太热、烫了嘴,耍着疯摔碎了一只茶壶,让丫环们拿薄荷、冰片。
但凡有点本事的人脾气都大,李士勣出道以来领军无数、破敌无数,本事不是一星半点,但再这么下去,他八成是要减寿的!
他想,这个高峻真是邪了门了,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法儿,赵国公、江夏王、褚遂良,还有鄂国公卢国公等等一干人,怎么都围着他转?
褚遂良难道转了性,不再嫉贤妒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