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道,“大人,万一他回铁瓮城报信怎么办,我们人也不多!”
这人借着火光,看了看金焕铭的箭壶,壶口外露着一丛丛的箭羽,但那些箭羽已被人用匕首削去了一侧,箭竿上显露着新茬儿。
他叹道,“大莫离支虑事滴水不漏,果然高出我们许多!我料定!跑的那人正该是我们大莫离支在铁瓮城安插下的内应!想不到啊!他出城后,起初在后边磨磨蹭蹭,原来却救了我一命!”
这此说来,他们也就不怎么急了,这些人沿着黑漆漆的山道,载着金焕铭前行,还有功夫低声说话。
入城之人还感慨了一回,“这人装得可真像,在铁瓮城里拿铁枪数次要戳死我,怎么也想不到就是他,废掉了金焕铭所恃的弓箭!”
“大人,我们马到成功,从把守森严的铁瓮城中捉住了金焕铭这个反贼,不知大莫离支要怎么赏赐我们。”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带金焕铭回平壤城交令!而且本人料定,铁瓮城中一定也不会炸窝——大莫离支真是妙算!!!”
“这就是背叛我们大莫离支的下场,他就算躲到铁瓮城里也跑不掉!”
“我们二十多人押他一个,又是趁夜行事、神不知鬼不觉,我想这次的功劳是再也不会飞的了!”
他们洋洋得意的时候,夜色之中有近二百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二十多人。看他们慢慢进入这条山沟,龙兴牧场大牧监鲁小余低声吩咐身边人:
“一会儿冲下去,都给我认准了金焕铭!除了他之外,凡是想突围的一概不许硬挡……记着把旗子给他们扔前边山道上!点火!”
山谷两侧、前后,很快有一点、两点、成串的火把闪烁起来,照耀着这些身穿铁瓮城军衣的矫健身影。
“冲啊——解救金焕铭将军回铁瓮城——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
后半夜时,金焕铭喝那几口水中的药力减弱,他睁开了眼,感觉着手脚上的绳子已被解开,但此时仍有些麻木。
他躺在一架行进中的、颠簸不住的敞篷马车中,头顶上月朗星稀。
他不动,偷偷用眼打量。月光下,车边无声地走着不知多少位铁瓮城的军士,行进中将车子围在当中。
他哑着嗓子问道,“这是哪里?”
一个陌生的声音答道,“我们奉命从平壤城的人手中劫你下来。”
“奉谁的命令?谁给你们传送的消息?”
此人不答,但另一人笑着对他说,“金将军,是个手持大铁枪的家伙报的信,我们这才适时赶过来的。”
金焕铭放了心,心中一阵感动,这么说自己是被铁瓮城的手下搭救了,“那他在哪里?”
“他已先期赶回铁瓮城去,让城中人加紧防备,以防盖苏文恼羞成怒。”
“盖苏文这是嫉妒本将,”金焕铭自言自语。
又问,“今天什么日子?”
另外一人沉声在车后道,“今天是十一月初十!金将军,你还是不要多想了,不如喝口水,踏实睡上一觉,一睁眼我们便到了。”
朦胧中有人递过来一只水壶,似曾相识。
但金焕铭的心早放回在肚子里了,他想都未想、只是微微欠起脖子,让人侍候着又喝了两大口。
他太乏累了,又昏昏睡去。
旁边有个军士看看金焕铭,用刀鞘往车上捅捅他,见没有反应,这才笑嘻嘻地说道:
“鲁大人,此时我们的心才和金大将军一样——总算放到肚子里了!”
山道上的气氛立时活跃起来,另一人说道,“可不是!原以为会费多少周折,弄不好还得动用凤头城的唐军。谁知他们这样听话,一步步地都按着我们的意思行动,几乎就将一位守城主将拱手送予我们了!”
“鲁牧监,要是十四日得手的话,我们只有九天时间赶路,还是蛮急的。但这么一来就宽松的多了,几乎就有半个月的功夫。”
“这下子我们龙兴牧场该像天山牧那样声名在外了,接长安飞信十二天,龙兴牧场未伤一人、活捉铁瓮城守将金焕铭!我想尚书令总该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