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该兵部尚书来回答的问题,于是长孙大人再一次担心高峻能不能掌握。
因为昨天晚上,么子长孙润与他说,高峻是刚刚从泉州回京。
高峻躬身道,“陛下,英国公十数日前已过了幽州,大军在辽州已有一部散兵于辽城、清谷折冲府,一部散于营州镇安军,余部已归于幽州吕平、德闻、潞城、清化、良乡五府,目前带着直属三千人……和羊一万只过了潼关,不日即可抵京。”
长孙大人悬着的心再一次放下来,看来,高峻的帐码还是蛮清楚的。
皇帝来了兴趣,“打仗打出这么多的羊来,不知高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些羊?”
“陛下,羊的事……微臣没有想过如何处置,因为这些羊都是由户部提供军饷购买的。臣想,它们总该再归于户部处置,到时户部或许该卖羊后变现入帐。”
于是皇帝再问户部,如果算上羊的进项,此次讨伐高丽总共花费多少。
户部尚书一时算不出来,悄悄勾着手、让自己手下的侍郎应对。
但侍郎一时间也弄不清一万只羊与军饷的关系,但众目睽睽之下,陛下及太子也都等着听户部的下文,他急得有些失措,便去看兵部尚书。
高峻有心不答,该户部回答的事不好自己出头。
但户部侍郎眼巴巴地看过来,连带着陛下和太子也将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他说,“陛下,微臣也算不清楚。”
众人一愣,只听兵部尚书咳了一声,再道,“不过微臣二夫人谢金莲精于计算,她昨晚倒是给微臣算过的,微臣还是有些印象。”
“不知可抵价几何?”皇帝欠身问。
“陛下,当初微臣让现任西州司马李继大人、携饷入高丽购羊三万只,彼处之羊一百二十文一只,耗饷三千六百两。此时回羊一万只,而长安之羊价为六百文一只,若尽卖出去,则得银六千两,除去本钱,剩两千六百两。但凤头城牧场留羊三百对,按着那里的时价,该有七十二两。同时自四月至九月末,凤头城牧场再产羊一千一百只,在高丽值一百三十二两,如果都按长安时价算,那么共值……一万八千六百六十两,除去剩下来的,就有近一万六千两充抵了军粮。”
侍郎此时已经醒过闷来,接话道,“陛下,有个帐不得不算,羊肉与普通的精米也有不同,若军士只吃米的话,四万人每人每天一升多,半年的光景就是……”
但皇帝的兴趣显然已不在这个帐上了,他抬手打断了侍郎的话,再问高峻道,“但高大人刚刚从泉州回府,你这位谢夫人难道头一晚上便什么正事也不做、就只给你算羊了?”
君臣满堂,不由得哈哈大笑,气氛立时活跃起来。
户部尚书已在底下悄悄同侍郎再对过了帐,此时回禀道,“陛下,十八年讨伐,大军耗银四百六十万两。十九年至二十年讨伐耗银二百四十五万两。而今年的战事,共耗银耗一百二十万两……再减去羊钱。”
皇帝道,“你们的算法还是不如谢夫人。十八年出征,十万匹军马损耗了八成,按五千文一匹算该是四十万两。而此次连羊都回来这么多,朕想马也不会少吧?因而户部的一百二十万两,该减去四十万两。不过这个帐,得英国公回来、我们看过了马再算。”
有当值的侍官报,英国公凯旋之师将于未时到达长安东郊。
皇帝起身道,“在京王公、三品以上在职官员及有散阶者,并返京将领家眷,午后随朕至春明门迎接!”
今日散朝比往天早,高峻回府后,思晴便迎上来。
高峻知道她是想午后与自己同去春明门,她的兄长思摩这次去高丽前线助力,兄妹两人前后达五个月未见,思晴正该去接。
吃午饭时思晴就有些兴奋,饭毕便去回屋收拾打扮,换了几套行头都不合意。
迎军活动有陛下亲临,高峻怕晚了不好,便催着道,“夫人就是披着麻袋片儿去,也当是人群中最美的一个。”
思晴一边嗔他胡说,一边接着换装。最后,将之前的戎装穿戴起来,皮甲弯刀、与高峻上马出府,果然正该是迎军的打扮。
而且思晴许久不着这样的装束,出现在长安街头时便是一员飒爽英姿的女将。她脸上洋溢着将见兄长的喜悦,在高峻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