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躲入云层,寒风愈烈。
魏琰玉只伸手一探,那结界就漾起水波纹样,破开了一个缺口,随着他与她的踏入,结界又恢复原状。
风凝霜抱着双臂哆嗦:“好冷,这是个什么地方……”
魏琰玉手一挥,四周的烛台亮了起来,照亮一室的温暖。
风凝霜却骤如坠落冰窟。
因这个陌生的室内并无其它,全是画……
长卷的、短幅的、素描的……所有的画,都是围绕一个主题,或者说,一个女子。
这女子都是同一个装扮:素色白衣,赤着双足,或坐枝头俯身而笑、或在重重花瓣里依花枝而笑、或在水边戏水而笑……这女子真的好喜欢笑。而且,她的五官长得与她……近乎一样!
每一笔线条都如斯优美,每一下笔触都带着近乎虔诚的认真,以致于这女子生动得像能从画中走下,她甚至都能听见她清脆悦耳的笑声。
风凝霜慢慢看过去,眼睛被灼得越来越痛。
她突然明白傅天霁眼里那丝挥之不去的遗憾是什么了——他看的不是她,是另外的那个她。
难怪,傅天霁教她习字那天,会是这样的表情;
难怪,追月节那晚,一句“满天风雨下西楼”,他竟有这样大的反应,怕就是画中这名女子喜欢的诗句吧?
难怪,她第一次到温泉水榭,他走火入魔之时,会抱着她,对她说: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
难怪,他阻止她过外门考核,却又对她存希冀,这样的矛盾、若即若离,原来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她?
难怪……
喜欢一个人是有理由的。
只是对他而言,喜欢自己,原来是这个理由。
风凝霜忽然笑了,指着画中女子:“这个女子长得挺好看的,比我好看。”
魏琰玉心中酸楚,上前一步:“凝霜,这只是他的过去。如果你难过……”
“谁说我难过了?”风凝霜笑着,“难过的是他吧?每天见着我这副面孔,又矛盾又憾恨吧?”
魏琰玉垂下头。
她再度望向那些画,嘴唇微吐两个字:“很好。”
魏琰玉站在她身后,终于忍不住,一手攀上那瘦削的肩膀,低声说:“凝霜,如果你难过,我在这里。你方才问过我,我喜欢的女子是谁,其实……”
“不早了,”风凝霜转过身,截断了他的话头,“我得回去歇息了。明日大婚,我得早早睡,做个幸福的新娘。”
魏琰玉微愕,她已往外走去,步伐坚决果断,没有半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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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傅天霁沐浴在晨曦下,身姿俊朗,眉宇间皆是热望。他实在忍不住,恨不得将这些繁冗的仪式统统过完,好快些将她拥入怀中。那些与她举案齐眉白首偕老的未来,都在他眼前展开了一幅长长的画卷。
这时,一名小仙侍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进门,左右望望那些个宾客,不知所措地,低声对傅天霁禀:“风姑娘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