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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帝的精神资源
爱因斯坦曾说:“在像我们这个令人焦虑和动荡不定的时代,难以在人性中和人类事务的进程中找到乐趣,在这个时候想念起像开普勒那样高尚而淳朴的人物,就特别感到欣慰。”
光绪帝在古来所有帝王中,恰恰是这种罕见的高尚而淳朴的人物。
黎东方先生说,光绪帝的命最苦。他的爸爸老醇亲王奕■因有儿子(光绪帝)当皇帝,他的弟弟小醇亲王载沣因有他这个哥哥当皇帝,吃香喝辣,享用无尽。而他本人,“有父有母而得不到父慈母爱,所得到的只是慈禧的冷酷面孔与管教,从即位到被囚,几乎没有一天不向慈禧长跪”。
假如说,他的妈妈和慈禧没有血缘关系,那他名义上是慈禧的侄子,实际上就不可能有任何血缘关系,皇帝太太多,儿子之间因同父异母,同父亲都有血亲,同生母以外的母亲就不一定了。但他和咸丰帝的太太慈禧确有血缘关系,这是因为他的妈妈是慈禧的亲妹妹。
咸丰帝的孝贞皇后钮祜禄氏无子,因此咸丰帝死后便立其懿贵妃的儿子载淳继承大统,因此懿贵妃得以被同治帝尊为慈禧太后。这样,两宫皇太后住在紫禁城的东、西两边,慈禧又称西太后。同治帝死了,堂弟载湉继位,便由慈禧训政。
慈安为人老实,咸丰帝生前她曾劝之走正道,但有时遇事也颇果断,同治八年(1869),慈禧派心腹太监安德海出京置办龙衣,安德海乘船只顺运河南下,一路上翻云覆雨,犹如天子出巡,沿途搜刮民财,山东巡抚丁宝桢汇报宫中,慈安立命就地正法。此事引起慈禧的极大不满。
慈安性情温和,对光绪帝不错,但她在光绪帝十几岁时就病逝了。
光绪帝的太太(皇后叶赫那拉氏)是慈禧的娘家亲侄女,光绪帝的岳父桂祥是慈禧的弟弟。所以,他和他的太太属于近亲结婚。但光绪帝和她的关系非常疏离。她实际上对慈禧唯命是从,有监视光绪的任务。
在这样悲切之雾笼罩的环境下,光绪帝成长为一位头脑清晰、胸怀远大、为人正派的罕见帝王,实在得益于他的师傅翁同龢。
光绪帝和他的师傅翁同龢最为亲近。
光绪帝也不完全是没有胆魄的人物。但是动手晚了,事到临头才仓皇救急,而且所托非人。
据许指严《十叶野闻》说,杀荣禄、围捕慈禧,虽然是康有为、谭嗣同的主意,也正合光绪帝的心意。光绪帝在乾清宫正大光明殿接见袁世凯,屏退左右,极为缜密。殿中黑暗深邃异常,时方黎明。光绪帝以极低微之声音告诉袁世凯所有机密计划。要袁世凯即刻动身,到天津督署内出旨杀死荣禄,然后再率领新军返回北京,围捕西太后,并发给令箭一支。许以事成之后以袁为直隶总督。
这时候慈禧从颐和园来到西苑祭祀蚕神,对光绪帝的计划全然不知。实际上如托付得人,完全可以实行。然而,袁世凯到天津立即告密。荣禄当即乘专车抵京,直入西苑,既见太后,立即牵衣下跪,将光绪帝的密谋和盘托出。慈禧说,我看他近来神色不宁,今果然有事!于是她立即将紫禁城卫兵全部换成荣禄人马,稍后则将光绪帝哄入瀛台软禁起来。然后她以光绪帝名义下诏说“……慈禧皇太后办理朝政,宏济时艰,无不尽善尽美。因念宗社为重,再三恳请慈恩训政,此乃天下臣民之福,由今日始,在便殿办事……”随即带着李莲英,到瀛台将光绪帝大肆辱骂一通。说她抚养他成人,说她如何为大清着想,说光绪帝被人指使像个木偶,说光绪帝苟延残喘,必须悔过自新……所说皆颠倒黑白。那时没有一个人敢为光绪帝说话,只有珍妃义愤填膺,跪下进言说,皇帝是为国家计,不得不这样,皇帝是国人之共主,太后终不可任意废黜。慈禧一听,勃然大怒,令内侍押往别室软禁。两年后将她暗杀。
光绪帝囚禁十年,死前嘱咐他的亲弟弟醇亲王载沣,要记着他一生的冤苦,应为之复仇。
在当时社会*污浊的暗夜里,有光绪帝这一类高尚而淳朴的人物出现,使我们对人性多少产生一点信心。是什么铸造了他高尚的人格?其精神资源来自何处?这个年轻的皇帝所作的贡献中,处处闪现出东方传统的佛教精神,如发菩提心、慈悲济世、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荣禄的上下其手
荣禄,他是慈禧的内侄,摄政王载沣的外舅(嫁其女为醇亲王载沣之妻,后生宣统帝溥仪)。戊戌新政时,翁同龢被开缺回籍,他却升官了,奉命为北洋大臣。此公也是口蜜腹剑的人物,他装作啥也不晓得,问翁氏何故开罪于皇上,说话间他的眼泪还噼噼啪啪串珠般掉落下来,最后竟呜咽泣不成声。翁同龢这年六月十五被开缺,七月一日离京返乡,送别的有四五十人,他的不少学生涕泣不止,这是真实的眼泪,但在翁氏自己五味杂陈的心情中,忽来荣禄的这套把戏,想来不乏荒唐滑稽的感觉吧。
变法开始了,上谕一道接一道的下来,于是就有顽固的满人咨询于荣禄。他们说:“皇上听信*之言,变乱祖宗定制,可奈何!”
荣禄就说,等他们乱闹一番,总会有破绽出来,“使天下共愤,恶贯满盈,不亦可乎”?然后再反击,那就容易多了。
实际上这时他已和慈禧密定幽囚光绪、杀戮*之策。
又过了两年,庚子年夏,义和团闹起来了,多半就有荣禄指使的成分。盖荣禄早由北洋大臣改入军机,一切政权,胥握于手。凡载漪、刚毅、徐桐、赵舒翘等之所为,荣禄非独赞成之,抑且提倡之。
及李鸿章至京议和,外人索惩罪魁,辞色严厉,而独不及荣禄者,因德使克林德、日本书记杉山彬被戕之后,荣禄佯遣人告使馆,使之慎防,更遣人资其粮食,以为日后事或不成之预先安排。
到了1903年,荣禄死了。他又不知怎么得罪了慈禧,死前一度极为抑郁。内廷按照惯例,要停止奏乐及演出,这下慈禧不乐意了。怫然大骂道,他死了,难道老娘要茶饭不思,哭泣不休吗?马上恢复奏乐!(“何故如是?岂荣禄死,我遂啜泣不饭耶?立命奏乐”——《奴才小史》)
宪政的一个前提是:宫廷里头上上下下转变思想,人人拥有光绪帝的觉悟。但是,有这个可能吗?没有。因为变法之后,光绪帝的地位还在,那是君主立宪。立宪践行后,事实是,慈禧立马过气,甚至她弄权的渠道被堵死了。同样是变法,慈禧和光绪帝境遇悬殊,在慈禧看来不是良药,而是砒霜,一服就断气。何况还有跟她同等心理的大批拥趸。
那些考取仕途的大员智商都不低,他们耳闻目睹西方的先进文明也会明白事理的。但是他们其中相当一部分为什么还这么糊涂,还整日咒骂西式政体?这就叫装傻,不装就活不下去。
各种大员、言官、御史甚至喊打喊杀,他们其中有些人,说不定正是多尔衮,当年杀灭了他们的祖宗,但是表现得比慈禧还激进,三番五次地要求处理维新改良分子。之所以弄成这样的局面,乃因清廷业已形成一个大漩涡,掺和进去者都搅拌旋转其中。每个人都是水分子,都自觉或不自觉参与运动,每个人都在旋转过程中加剧能量。
慈禧、荣禄逆天叛道,诸恶奉行,磨刀霍霍,杀气腾腾,一直坚持*专制那一套,丝毫不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