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黯淡下来,羞愧地低下头去。
姐姐嫁到平昌侯府,连门也没有回。
不过半年,气质便像换了一个人。
日子也许比在安武侯府中还要难过。
他今日还惹出事来,害得姐姐得跟康氏道歉,白白受了侮辱。
宁晚桥立即笑着说道:“远哥儿,你别瞎想,姐姐好着呢。见到姐姐来了,应该高兴才是。”
“不……不是不高兴……”宁司远刚想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不高兴,没想到却扯到了骨折的手臂,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就用粗布绑着,确实容易伤到。宁晚桥想到他明天去上学,万一人家不小心碰到他,轻的话疼一下,重的话估计会移位。
不如做个固定木板给他固定,避免一些小的震动。
“姐姐,我……”
宁司远脸上再次露出羞愧之色,他还说要保护娘跟姐姐,没想到现在还要靠姐姐教他道理。
“姐姐,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他们……他们肯放你出来?”
宁晚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说道:“远哥儿,你听到姨娘跟郑妈妈聊天了?”
宁司远点了点头:“姐姐,你的处境我都知道,你不要瞒我了。我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到底是六七岁的孩子。
看到他衣衫褴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神坚定不移。
宁晚桥莫名觉得他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含笑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平昌侯对姐姐不算坏,你看姐姐长肉了,是不是?”
谁知道宁司远听了,却突然皱起眉头,说道:“姐姐,你就不要再哄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若过得好,平昌侯府怎么会不让你回门?而且,老夫人也不会那么欺负我们。”
若是姐姐受宠,平昌侯府一定会为姐姐撑腰,安武侯夫人会顾忌平昌侯府,不敢对他们过分。
宁晚桥听了微微一怔,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一丝愧疚,说道:“远哥儿,姐姐非常高兴,你有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宁晚桥话音微微一顿,“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们。要是我出嫁前知道真相,定不会嫁进平昌侯府。”
宁司远听不明白宁晚桥的话,不待他多想,宁晚桥又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姐姐有你跟姨娘,日子才过得有盼头。”
刚一踏进清风园,郑妈妈看到宁司远手臂绑着粗布,忍着哭声上来问候:“远哥儿,早上出去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啊?这帮天杀的玩意,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
钟妈妈怕人家看笑话,一路抹着眼泪回来的。
这会儿有伴了,跟着郑妈妈一起低声骂:
“那帮混蛋玩意,早晚要下地狱的。我们远哥儿瘦弱,才那么大点,生生被他们弄折了一只手。”
屋里传来谭氏的咳嗽声,她哑着嗓音说:“远哥儿,快,快进来,让姨娘瞧瞧。”
宁司远不敢进屋,怕娘看见了病会加重。
宁晚桥推了推他,小声地道:“快进去让姨娘看看,拣好话说就行,姨娘看见你了,才会安心。”
姐弟两个一起进屋,秀茶扶谭氏坐起来。
看到儿子鼻青脸肿,衣服也烂了,手臂也骨折,谭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哭天喊地的。
宁晚桥小声安慰:“姨娘,别哭了,让人听见了不好。”
谭氏又压低声音,窸窸窣窣地哭,招呼宁司远过去,让她看看。
宁司远乖乖地坐到床边,谭氏粗糙长茧的手抚摸着他脸上的伤口,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