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月走了,他心无旁鹜地开始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来。
洪七爷说到做到,公安行政大楼的项目如愿落实了,可落实的那天却是萧寒他头痛的开始,现在整个设计院就他一个光杆司令和整天怨声载道的包世有两个人。为了筹集人员做这项目,他可谓是绞尽脑汁,首先他想到的是高吉人那班设计院###。那天他把高吉人约进一茶馆,还未等他把他的想法讲全,他就阴阴地反问他道:“萧院长,你认为我们还有可能合作吗?”
味同嚼蜡,但他仍语重心长以德感化他道:“吉人,我们是师兄弟!我有困难,首先想到你,也希望你能帮我?”
“嘿!你现在想到我们还是师兄弟?可是你赖掉我们奖金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到这层关系?”
“吉人,我是爱莫能助,你不认为我也是受害者吗?”
“受害者?哈,哈……”他怪笑一声,笑的萧寒毛骨悚然,说:“或许是吧!可你是自作自受,却祸及到我们这些无辜者。”
萧寒受不了他的冷言冷语,脾气上来道:“吉人,你可以不帮我,但是用不着损我,我自信对你问心无愧!”
他冷冷地道:“问心无愧吗?”目光毫不怯地迎着他。
萧寒对他无话可说,高吉人这扇门对他是堵死了。他脸上是若无其事,可百爪挠心。怎么办呢?他都要崩溃了,病急乱投医地想到周围所有的人……范氏夫妇?不行!孔凡或许好说,可范乙己?自上次吵过架后,他们面上虽不提起,相敬如宾,可心里难免不生出龌龊,是自己破坏了他所有的好事,让他在罗本末底下暗无天日。现在求他,他不要笑掉大牙不可。可不找他们又能怎么办呢?他现在是黔驴技穷,进退维谷。真是信了一句古话:书到用时方恨少!朋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真是后悔自己原来脾气爆烈,没给自己和他人留有余地。管他呢,面子算什么?死马当活马医吧?可是料想不到,范乙己答应了爽快,并说:“老萧,我们是同一性格的人,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好兄弟,你来找我,我很欣慰,我范某人就是赴汤蹈火也支持你!”说的萧寒唏嘘不已,感动的眼角有点红,哽咽道:“范兄,谢谢你!有你的支持就是有天大的困难,我也不怕!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当员工看待,我们是合作者,我让一半股份给你。”萧寒的承诺,范乙己恨不能同他对天盟誓,义结兄弟。倒是孔凡理智,琢磨着鸡蛋放在一篮子的危险,不无担心道:“萧院长,你看乙己过来,我就不过来了,抽空过来帮忙行吗?”萧寒当然说行。可范乙己不干了,蛮不讲理揭她伤疤道:“你还留恋罗本末那,可他见情吗?他把我们使来唤去,让我们净干些费力不挣钱的活!跟着他是没有前途的!”
“前途?”她心里黯然一一不就是你听信了同你穿一条内裤兄弟的话,才把这个家置于死地吗?现在又八字没一撇地冒险,她心在流血,可她是乖顺、内敛的女人,尤其为了这个小家,她宁可把委屈吞在肚子里,也不让外人看出他们的不睦来。范乙己见她咽泪人心的脸,鼻子忽然酸道:“凡,我对不起你!本来到南方,是想让你们母子俩过好日子的,可是造化弄人,弄成今天的局面,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我们到南方就是赌一把的,既然要赌就得破釜沈舟,我相信老萧是可以干成大事的人。”范乙己如是说,彻底击垮孔凡的底线,无奈道:“随你吧。”
可真要把范氏夫妇挖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由于刘明远的死,罗本末不失时机把源州分院中干力量挖了过去,范氏夫妇己在他那儿沦落为可有可无的人,或许也可能是他清洗的对象?可真的等别人撬墙角撬到自己头上,而这个撬的人是他的竞争对手,还曾是他的打工仔,其愤怒可想而知,萧寒话还未说完,他就怒不可遏地连续说了八个不字。
罗本末的阻挠他是预料到的,可是他不急,他现在有底气,是有靠山的。虽然自己曾承诺过七爷不再烦他,可那也只是说说而己,哪里有资源不充分利用的道理!所以七爷牵头,他们把总院白院长请了出来,在饭桌上,他们俩一唱一和。老奸巨猾的白院长在他们的软硬兼施下,无奈地拔通了罗本末的电话,以行政命令把范氏夫妇调了过来。萧寒见他哭丧的笑容,心道:活该!谁叫你这老狐狸在那场纠纷中做了缩头乌龟,现在该为源州分院做点小事算是补偿吧。
为了以示自己对范氏夫妇的礼遇,萧寒是借了辆车亲自来接他们的。罗本未在里面见到是他,象疯狗似地蹿了出来,挥舞着拳头,嘴上骂着不干不净的话。萧寒见他这架式,立刻绷紧神经,随时应战。可惜罗本末难得英勇的行为施展不出来,因为还没近他身,他就己被人挡住了,或许就是因为被人挡住,他才可把自己英勇的行为尽显无遗,因为瘦骨嶙峋的他在人高马大萧寒的面前根本讨不了便宜。
人是接走了,可萧寒想到罗本末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也不好受,毕竟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是他收留了自己,虽然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不爽,还有点赖皮兮兮,可他终究没亏待自己。今天撬他的人,是置他的颜面于不顾,可这也没法子的事。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些奖金被他滞留不发,这些钱就权当他的精神补偿费吧,这样想着,他倒也心安理得了。
范氏夫妇终于上班了,他这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下去。基柱有了,其他的人员都好办,他到人才交流中心设摊,亏得也就是南方这一个开放的窗口,他才不费力地招聘了十几个人。设计院终于正常运作了,内部总算安定下来,他可以把精力用在外面一一揽业务。在这之前,他自以为在源州还有些朋友,诸如朱坤、阿炳、黄泷之类的,虽然他们与自己好到不至于刭颈之交,但也至少惺惺相惜吧。可是真等到上门去求他们,他们要么搪塞,要么干脆拒绝。倒是有个人同他若隐若离,这人便是雷汉丰。通过这段时间交往,他才知道雷汉丰有多贪婪!他完全属于三不干部一一不掏自己腰包、不坐自己车子、不睡自己老婆!更要命的是,他的朋友特多,朋友多自然应酬多。每次应酬即将结束,雷汉丰都会打电话来问候他。他自然拎得清,再晚再忙也赶过来替他买单,而这买单的钱洪七爷是不承认的,可是为了设计院,他没有选择。
每次当他替雷汉丰买过单或泡过一次妞后,他总觉得他和他的关系应该近在咫尺吧!可是第二天雷汉丰依是撩拨他,挑逗他,让他依稀看到希望,而不让他失之交臂,让他永远逮不着自己。他总是以极其临近和极其喻悦的方式拒绝他,让他永远与自己有一念之差或一个疏忽的距离,这样的缺憾,这样的怅然若失。雷汉丰永远对萧寒欲擒故纵,而萧寒对他却是欲罢不能。
有天,他在收拾刘明远的资料,发现了一记事本,打开怵目惊心,里面有红、蓝、黑三种墨迹,记录着上至政府官员,下至企业分管领导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嗜好、收受的物品和金额,他如获至宝。当时就依着记事本的电话号码,拨通了一个。电话里的声音先是装腔作势,后是不耐烦敷衍,等他暗示着本上记载的一角时,对方才沉吟了一段时间,依恍然大悟客气说:“哦!你是刚刚到任的源州夏水分院萧院长吧!我早就久仰你啦,只是无暇相见。本来我们单位和你们院就是协作友好单位,只是刘院长突然遇难,你们院群龙无首,而我们在建的项目得不到你们支持,所以我们新的项目暂时换了新的合作单位。”萧寒说没关系,只是希望他下一个项目支持他。对方爽快说行,想挂电话。他忙再接再历道:“那您看什么时到我们院来检查工作或我到您那儿去讨教学习?”对方烦不过他只能安排时间和地点。
亏得这本记事本,萧寒才算继承了刘明远遗留下的财产,虽说不是百分之百,但也至少有百分之五十吧。虽然他每次搞掂对方时,心里都有负罪感,都觉得自己卑鄙的不成|人,觉得自己象这钢筋混凝土森林里的坏狼,可是对方坐着的又何尝不是坏狼呢!或许在这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里根本就没有人?那些看似人的人,实际上就是披着人皮的狼。而那些所谓善良的人要么被狼诱杀要么己进化成狼。
在他的努力下,设计院终于红火起来了。有了效益,自然设计人员脸上有了红光,有了笑容。他当然也踌躇满志。或许这世上的朋友大多是锦上添花的吧!在他并不太需要他的时候,他的朋友主动找上门来了,朱坤来了、黄泷来了、阿炳来了,以至洪七爷也来了,因为他后面还有个施工单位。想到困难的时候被他们拒之门外,萧寒百感交集,可是他却不能流露于脸,更不能流露于语言,只能暗暗记在心里。他越来越成熟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老板材料,因为周旋于这些狐狸之间,他觉得自己象个猎人,己懂得利用自己的资源挣得财富了。
人算不如天算,萧寒再算计,他也算不到天有不测风云。中央换了一个中国人民银行的行长,中央开始宏观调控了,首先是楼、堂、馆、所,己做到扩初设计的公安行政大楼彻底泡汤了,那些微薄的方案设计费还不够支付设计人员奖金。紧紧着银根紧缩、催款。萧寒这时才发现,那些平时在他面前财大气粗,牛B哄哄的老板原来是比他还穷的“负”翁。他们比萧寒的日子还要不好过,整日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或许他们己知道自己的终日,回光返照似地挥霍着自己的生命。所以那段时间里源州可谓百业潇条,而唯独娱乐业异常红火。
潇洒的倒是平时不起眼的打工仔,他们为利而来,为利而往,大多是些候鸟型的人物。源州的经济刚有点风吹草动,他们便毫不眷恋地要去开辟一片新天地。为了那些所谓的劳动成果,他们可谓煞费苦心。这段时间,萧寒尝尽了被人死缠烂打、威胁恫吓的滋味。任凭他苦口婆心、诅天发誓,他们刀枪不入,软硬不吃。没法子,他只能兑现。萧寒自己都觉得自己还是有良心的老板,该兑现的他基本上都兑现,可是有些不该兑现,他得坚持原则,那百分之二十的奖金在源州设计这行有个潜规则,那就是等到工程竣工后再发。就是滞留了他们这小小的一部分,他们领到钱后,非但不感激,反而反目成仇,诅骂、威胁、恫吓无所不用极至。萧寒真是好羡慕他们,他们可以由着性子朝自己吼哮,可是自己心里委屈又该向谁吼呢?他们可否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