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句话竟从他嘴里说出来,竟说的如此轻飘。她顿觉肉麻,更觉是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狂笑不己。突然对正在客厅打扫卫生的阿香大声道:“阿香,你过来。”
正在干活的阿香不知怎么回事,象个日本小女人似的小跑进来,一脸惊异地看着她。她见他们俩一脸茫然的样子,仿佛是她在无理取闹。顿时怒不可遏,冲向保险箱,抖抖缩缩打开,把那一叠相片朝他们的脸上甩去。他们俩先是谔然,俯身拾起照片一看,大惊失色,“扑通、扑通”双双跪下,乞求她原谅。揭穿了他们的丑事,面对这对可怜虫,她倒泄了愤怒,反倒涌出了同情,毕竟人和人呆久了,都会产生感情的。她掂量着从保险箱里拿出两叠钱,塞进阿福哆嗦的手里,声音柔和说:“阿福,你年龄不小了,该有点责任感了。这点钱不算什么,你拿去同阿香做做小生意吧。”
等她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去后,心里陡然涌出寂寞感,她觉得自己好可怜!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她突然后悔不该把阿福他们赶走。阿福是背着她干了一些有悖于她利益的事,可他毕竟是个孩子!“都是他!都是他!”她愤怒地看着雨中的黑柱,觉得是他把她现在的生活搅乱了,希望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黄泷觉得好冷,象狗抖毛似的抖擞身子,把周围的雨抖出去。想今天是没希望了!转身要走,却见她撑着伞,淡而漠然地注视着自己。有戏,他心里陡然涌起希望,可是他控制了自己,默默地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欧阳飞飞之所以屈身下来,是想责问他究竟想干什么?可是这个男人见到她,脸上竟没有一点惊喜,而是缓缓地从身边而过,仿佛把她当作他刚才抖掉的雨滴。她心象坠石一样猛沉,忘了下来的目地,直感到自己非常失落,刚才准备好的征缴词全随狂风刮走,更觉自己自作多情的难堪。她一向认为女人只有在男人面前脾气高傲,宁可忍痛而不屈就,这样才能诱使他们的征服欲。可是今天她违背了她的理论,竟鬼使神差地喊:“黄老板。”
他是停住了,说:“什么事?”
问我什么事?她觉得这人头脑有毛病,更觉自己是在被他戏弄,所以厉声责问他:“你为什么天天站在这里?”
他黯然垂下头,似注视着他发梢滴下的雨滴,嗫嚅道:“对不起!你太象她了。”
“象谁?”
“算是我前妻吧。”他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湿透的钱包,从里抽出一张湿湿的相片给她。这是张合映的婚纱照,男的青秀潇洒同眼前这个毛绒绒的怪物难以联想为一个人,女的是同她自己有三分相像,可远比不过自己肥美。疑惑地望着他。他似对苍天缓缓说:“我们就要结婚了,正在装修房子。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理想去了美国……”
山水画(34)
她不解了,说:“去美国是好事呀!”
“对她或许是好事吧?可是对我却糟糕透顶!”见她疑惑的眼神,解释说:“因为我没有能力,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有能力的男人同他一同去的。”
噢!原来是被抛弃的主!类同的经历,同病相怜的感觉,她突然觉得这男人同自己一样的好傻,替他抱不平道:“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亏你还忘不了她。”
他听后咬紧嘴唇,似在咬紧心里的隐痛,非常无奈地说:“我曾以为是忘了她,可是见到你后,才知道忘一个爱过的人太难了,所以情不自禁,害得你也被雨淋湿,真是对不起。”
世上竟有如此情痴!她感动了,直觉一颗珠从脸庞滑落,不知是泪珠还是水滴。这是她曾盼着而不敢奢望的那份情,这份情她只在电影里见过,而现实生活中她只觉得象海市蜃楼般的害人。
萧寒今天又早溜回家了,在楼梯口,就见房门虚掩着,猜知费月在里面,想给她一个惊喜,蹑手蹑脚上楼,却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是刘明远的声音,他来干什么?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来就没好事,愉悦的心情陡然消失,附在门边偷听,果然听他说:“阿月犯不着为他生气,小年青自以为讲义气,交了一些狗肉朋友,被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怎么回事?萧寒对他的话还真的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他在诋毁自己什么?于是更是好奇在听,听到费月叹气说:“阿炳,小萧对不起你,我会适当找个机会弥补你的。”
我对不起他什么?萧寒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于是又听到阿炳说他反正在做的项目多,少做一个无所谓。刘明远替他未雨绸缪道:“这不是做不做的问题,而是市场占有率问题,你想想,黄泷做到这个项目,立足脚跟后,无形就是你市场上的竞争对手。”阿炳说建筑市场本身就竞争激烈,多一个就多了一分乐趣吧。他的话让躲在门后的萧寒听见很欣慰,觉得没白交他这个朋友,可是他后面一句话,他说:“阿月,不是我事后诸葛亮,我觉得你同小萧在一起不合适。”萧寒当时就懵了!心里有种被出卖的感觉,可是他没有勇气进去去责问那个出卖他的人,反而自己象个贼,偷偷摸摸进了别人家的门,见主人都在,又只能偷偷摸摸出来。
下了楼的萧寒郁闷的,郁闷的就想找人打一架。全是黄泷惹的祸!他怎么可以这样做?这不是让自己难做人吗?他越想越气,于是怒气冲天地找上门去了。可是黄泷早就搬出去了。江海帆见他一付被人触霉头的样子,疑惑问他什么事?他愤怒地把事情的来由和自己的推测讲了一遍。江海帆一听是这种事,不以为然道:“老萧,有什么奇怪的?想象中的事。”
萧寒听他的话,仿佛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更加气愤道:“怎么是想象中的呢?他好歹算是我的朋友,怎么可以挖我朋友的墙角?这不是让我做人难堪吗?”
江海帆听他如是说,觉得他太幼稚了,开导他道:“朋友算什么?就算你是他朋友,可朱阿炳是吗?就算朱阿炳是,可他为了生存,什么事做不出来。老萧,我实话跟你说吧,为了这个项目,他把自己都豁出去了。”
萧寒倒听不明白他的话,问他?江海帆就轻描淡写地把黄泷和欧阳飞飞的事说了一遍。萧寒听完,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是愚钝,竟没看出来。在这次天上人间夜总会装修设计的后期,黄泷一反常态,不是拖拖沓沓,而是急呵呵地催他们。每次欧阳飞飞来看图纸时,黄泷都表现出对她的过份殷勤。当时萧寒觉得黄泷犯单相思而己,不曾想,这小子关键时候还挺能耐的,把她骗上手了。只是搭上这种女人,萧寒觉得他得不偿失。心里稍稍有了平衡,气也渐渐消了。况且他这次来,并不是要和黄泷打架,而是要泄泄心头之气罢了。可江海帆却越讲越气,他说:“黄泷这个朋友不交也罢,刚刚有了一点事业,就露出一付小人猖狂的嘴脸,仿佛全天下就他能干!搬家那天,叮咛咕隆地吵醒我不说,还留下一地的垃圾,让我打扫了整整一天。更可恼的是,忘恩负义,是我们院的金字招牌让他接到这个项目,可是鉴完合同,他却把我们院甩了,单独注册了一家装修公司,叫黑蚂蚁。”
“黑蚂蚁。”萧寒调侃道:“有意思,同他这个人的形象倒名符其实。”
“是名符其实,可喻意歹毒着呢!”
“哦!”萧寒好奇问:“怎么歹毒?说来听听。”
“他自喻自己是蚁王,每遇洪水要遭灭顶之灾时,小蚂蚁们便把蚁王团团围起一个球,随着洪水滚滚而下,每随波涛,总有一些蚂蚁支撑不住,泅水而亡,这球是越滚越小,可是它一着陆,蚁球就会散开,中间的蚁王就会安然无事,继续繁殖着它的小蚂蚁。”
这是个精诚团结,避免种群灭亡的典例呀!怎么同黄泷的歹毒挂钩呢?他是不解。江海帆直接了当道:“这不是明摆着,我们这些所谓的朋友,都是时刻为他牺牲的小蚂蚁。”
萧寒看着他忿忿的脸,心倒出奇的平静,觉得他还不如自己成熟、大气。人就这样,当他把愤怒象接力棒传给他人的时候,自己倒无事了,站在旁边看热闹。
自从门边偷听他们讲话后,萧寒心里对朱阿炳产生了愧疚,更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