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凑上来的黄泷忙用胳臂撞撞他,萧寒是有点后悔了。他倒不后悔拂了古城一番心意,而是后悔与这付画失之交臂,实是可惜!可他也是傲气的人,说出话如同泼出的水,是万万没脸收回来的!于是装作无所谓道:“欣赏欣赏就行了!何必拿回去糟踏!”没想到古城却不耐烦道:“欣赏够了吗?你们可以出去了!”
他们就这样逐出了这个大仓库,在门外,黄泷见他悻悻然的样子,替古城解释道:“他就这样一个人!刚开始和他接触,是让人难以接受!可是他对你还算好,还入他眼境,竟然你初次来要送付画给你!”
萧寒还迷绕在那付画里不能自拔,含含糊糊说:“象…大象了!岂止形似,简直神似!”
“你嘟囔着什么?”
萧寒猛然醒过神来,见黄泷瞪着眼睛追问自己的样子,忙岔开话道:“你这朋友是够洒脱的!”
“是吗?”赞他的朋友,无异于他颜面有光!本无多少骄傲事的黄泷,却把他朋友骄傲引以为荣,又喋喋不休地讲了一些古城与众不同、逗人发笑的琐事。话多了,搅得萧寒心里有点烦,他是心不在焉听着,可他这人就这点不好,在人的兴头泼冷水,与人较真,他说:古城至多是低层次的洒脱!他说:高层次的洒脱大隐于朝、中层次的中隐于市、低层次小隐于野!他还说:高层次的他没碰着,中层次的他倒在海城碰到一个,那就是官运。看着黄泷瞪圆欲吞下他的眼,他竟残酷地有点快感,还未等他发作,他竟仰天扯着嗓子高唱着官运教他的那首歌: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殇几曾着眼着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费月理想自己是个“艳如桃花,冷若冰霜”的漂亮女人,以为自己勾勾手、或眼角一个暗示,男人便会卑逊地仰慕而后屈服地求爱。不曾想,萧寒是个例外!应该说,她算是给了他机会,可是给了他机会,他却……。如果萧寒真的凑上来?那……,她不敢想象。凭心说,萧寒这种男人不是她喜欢的那种,也不是她讨厌的那种,可是时不时却惦记他一下,具体为什么会惦记他?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她觉得同萧寒在一起还是蛮愉悦的。可真等了半个月,他还是沓无言讯。沓无音迅也就罢了,可是一些不相干的人总喜欢捕风捉影把他同自己扯在一起:先是谢小娜神秘兮兮告诉她,说她在富贵娱乐城见到了他。她“嗯”地一声装作不屑一听,可是心里不免失落,竟有点怀疑自己的天生资源!后来雷汉丰来找她,问她是不是萧寒同她说过,凑个时间吃顿饭?她当时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可还是为顾全他面子,她敷衍他,说他是同自己说过,可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大忙了,忘了!雷汉丰听后,非但不罢休,反而得寸进尺要她把朱坤约出来。她还是为了顾全他面子,答应了他。可是当她同朱坤说起时,朱坤直接了当替她分析道:“这个时候,雷汉丰绝不是请你我吃饭,而是要请皮一定皮市长吃饭,因为他们开发区正在人事调动,据说他们规划局谷局长要调到市规划局当局长,空缺的位置可能由他或另一个付职顶,这个时候我们应邀出席他的宴会,恐怕……”后面的话朱坤不需要再说明了,因为他明白她是聪明人!她是惊得一身冷汗,懊恨不己。她倒不是懊恨雷汉丰老奸巨猾,而是懊恨萧寒不懂事,竟然做人家的枪使!突然她心里莫名地害怕起来,她怕萧寒挂着她牌子招摇撞骗!那天,她是想打电话过去,把萧寒臭骂一顿,可是电话号码拔了一半,她停住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不敢打过去?于是她在等,等萧寒主动送上门来,等她臭骂。可是萧寒却从此面也没露一下,岂止不露面,就是电话也没一个。她更加懊恨,懊恨他的时间一长,竟莫名对他有点牵挂,这种复杂的心态,她自己也解释不清,就这样萧寒成了她一块心病!
今天中午,陈旭从北京打电话来说,萧寒今天可能要把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送给她。她听后,心里却莫名的兴奋,觉得积压在心里的怨恨终于可以倾泻出来。挂下电话后,她竟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衣橱,精心挑拣了上次在朱坤宴会上穿过的蟹青色套装,穿好,立在镜前,竟发现自己的眼角发灰、发青,于是就用眼睑膏和粉轻轻地遮掉。
开门,萧寒见费月打扮得袅袅婷婷,似要出门应酬的样子,识趣地把东西交给她道:“费总,这是我上次去新城小旭托我带给你的。”她“哦”地应着,眼睛似有意无意看着他的脸,看他是不是做完坏事后的心虚!可是她遗憾的很!他的脸平静的如一潭静水,对她的态度更如同隔壁不相干的大哥!她有点失落,可他后面一句话,更是让她这段时间的期待全部落空,他说:“你要出门了,那我就不打搅你了,我走了。”
她“呀!”地应着,近乎绝望的她说出了一句她也不信的话,她说:“你等等,我有件东西要还给你。”说完,扔下手上的东西,匆匆进去,匆匆上楼。
门口的萧寒也很失落。此次来,他确有目地,并且目地不少,至少有三个:一是受陈旭之托;二是上次设计的酬劳,虽然他也知道她不会要,但作人他必须要做到;三是受雷汉丰之托,前两个对他来说倒无所谓,可最后一个目地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决定了他的“钱”途,所以他还是巴不得得到片刻的挽留,那怕……只是我有什么东西借给她吗?他疑惑地想,想不出,只能疑惑在等。等看见她匆匆下楼,拿着一本崭新的书时,他的脸当时就臊得通红,头似失去了重量似的耷拉在肩上,等她把书拿到他近前,他更是眼皮失去了精神抬不起,嗫嚅道:“费…费总,你…何必如此寒碜我!我…我自知你瞧不上我,可我也绝不会厚颜无耻缠着你!我…我当时送你这本书和书里的几句话,真的是我当时的心境!真的,我绝没有亵渎你的意思!你就权当一个仰慕你的人对你做了件傻事,原谅他!行吗?”
费月料想不到她的举动,他竟会如此难堪,有点后悔。心软的替自己也是替萧寒找下台阶道:“萧先生,你言重了!我只觉得这书和这书里的话我可以接受,可……”她翻开书,拿出那张百元钞票,道:“可这…”
萧寒是好受一样,可还是尴尬,嗫嚅道:“算我求你哪!你可把它当作书签,永远不要用!行吗?”
她看了他一眼,摆弄了钱一下,把它放回了书里。奇怪!她此刻一点也没有了责骂他一顿的意思,反而喜欢同他这样遮遮掩掩说下去,她喜欢这种感觉,这感觉如同猫抓老鼠,产生意想不到的乐趣,这或许就是恋爱的乐趣吧!她或许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同刘明远谈了两年多,却毫无进展,那是因为刘明远自遇到她起,就把她当作囊中物,觉得她非他不嫁!她也曾现实以为:他是她最理想的伴侣:有才华、有头脑、有实力,态度相貌算得上是绅士,对她也好,也很在乎她!可就是她心里总觉得同他在一起缺点什么?缺点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楚。
萧寒见她这态度,以为万事大吉,可那些在喉咙口挤扁的要求,再也不敢窜出来,直想逃之夭夭道:“那我走了!”她顿时觉得游戏刚开始就闭幕的失落,嗡声嗡气道:“萧先生,难道你就这么讨厌同我在一起吗?”说完,也自料不到自己会说出这番话,脸忽然晕出红来,像湿得水彩纸上滴的红颜料,顷刻向外扩散,腼腆的很迷人。
萧寒料不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人来疯地冒味道:“我是喜欢同你在一起,只怕你……”
“怕什么?”她轻声打断他:“陪我出去走走吧。”萧寒本准备碰个软钉子,不曾想她竟赏他面子,他倒疑惑,不知怎么办啦?费月也为自己刚才唐突而懊悔,替自个找理由道:“明天是我生日,我正要出去做头发,你肯陪吗?”
“巧的很!”萧寒应道:“我也正准备去理发。”
在路上,他们俩虽然亲密,但保持一定的距离,萧寒也以为对她的情谊仅此而己,就象路灯照射着的他们的影子,忽而近,忽而拉得很长,终合不拢成为一体。费月见他豁然,对自己有说有笑,全没有刚才的别扭难堪,心喜自己初步的计划成功,这才理会到恋爱专家扬小妮的一句“给男人一个机会!”的确是经典!预测着下一步等他往上凑。萧寒觉得同她交朋友也蛮好的,她有头脑、有身分,气质相貌算得上大家闺秀,可就是觉得她太理性、对自己太傲慢,缺少女孩子的娇凝。在这方面,男人比女人好不了那里去,也喜欢猫抓老鼠的游戏,只不过,更喜欢被动而己。
费月做人极大气;洗完头,瞒着他先付了钱,等他知道后,要还给她。她却嗔怪说他不够爽气!送她刚到小区门口,她客气地让他回去,他那能呢?任务还没完成,可这话说出来实在拗口,可拗口还得说呀,所以斟酌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前…前几天,我碰到雷局长…”他竟敢提,她顿时有了一种被出卖的感觉,断然打断他道:“他会来的。”说完掉头而走。凉在一边的萧寒尴尬无比,实在想不明白,女人的脸犹如五月的天,说变就变,懊恼地猛跺一下脚:谁在乎谁?掉头也想走,可理智告诉他,明天他得来,如果不来,他没法向雷汉丰交待,反而招来他怨恨,真的那样,他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真的不识趣地凑上来,被她扔眼色,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