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笑的脸突然严肃的可以刮一层霜下来,嘴一撇道:“你忘了公司制度,是不可以打听同事薪水的,被老板知道要被炒鱿鱼的!”
“啊!”萧寒就象吞下一颗鹅卵石,嘴“0”字型停顿。好美的夕阳,好美的大海,旁边的姑娘也很美。只可惜这很美姑娘一句没劲的话,让这些美景黯然失色。她见他尴尬,更是大煞风景教训他:“公司人际关系复杂的很,幸亏是我,否则换了别人……”
“怎么地?”他悻悻冲撞她道:“不就是炒鱿鱼吗?有什么可怕的?难道能把我杀了不成!嗯,谁炒谁还很难说呢?”丢下她负气地冲进大海朝着夕阳呐喊:“大海,我爱你!”
她的脸尴尬在夕阳照射下酡红,悻悻道:“回去吧,‘四人帮’该回来了。”
才上班第一天,他觉得这公司的人个个阴阳怪气,每个人说出的话都让他窒息,窒息的他一天都呆不下去。尤其是眼前的丁小丽,她有着与她年龄不般配的肃穆,既便含笑的脸也遮不住她内心的忧虑,真不知她受了什么挫折?“嘿!”萧寒心想:不知道“四人帮”怎么样?
刚进办公室,一个身材高大,体格魁梧,气宇轩昂的年青人张开双臂,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嘴里含着饭嘟哝:“兄弟,欢迎你和我们并肩作战!”过份的热情让萧寒不知所措。这人便是他们的头一一陈功。第二个是负责水电的钱得鑫,近三十岁,细缝的眼睛外戴付宽边眼镜,神情傲兀,不太理会人。萧寒伸出手,他仅仅用手指尖同他微微碰了一下就缩了回去。并且傲慢地对天气也鄙夷不理。因为这九月中旬的太阳足够把柏油路烤焦烤软,可他依然衬衣外套件脏的油光锃亮的黑呢西服。第三个是负责市政的关馨梅,她笑起来虽有巩俐般两颗可爱的兔牙,脸红时也有女孩的羞涩,但她差不多己被他们潜移同化了。在萧寒眼里她更象样板戏中革命的女一号,或者象梁山上的扈三娘,大大咧咧地拍着萧寒肩道:“小伙子,努力干!”逗得众人哈哈大笑。第四个是协助陈功管工地的宫鸣,小伙子虽有二十五岁,但从面相上看不足十八岁,一身洗得发白的绿军装松松垮垮套在身上,更显得发育未健全的懦弱。不笑时脸上依恋着笑容有小姑娘般的天真妩媚。笑起时口内两排整齐的白牙更使他的笑容如阳光般的灿烂。可神情甚是慌张,一双小眼珠子似受惊吓的小白兔骨溜乱转。对萧寒却充大道:“小萧,欢迎你加入我们中的一员。”萧寒忙客气回道:“请宫工多多指教。”其他人还正常,唯有许小姐似听出味来,哈哈大笑,笑得胸脯两块肉乱颤。插科打浑道:“我跟你们讲个笑话吧。”也不顾别人爱不爱听,笑颤颤讲道:“有天,一个小公公为慈禧太后梳头,慈禧太后命今他讲笑话。小公公不敢违抗,讲道:‘从前有个小太监为老佛爷梳头…’戛然而止。慈禧太后等了半天,催道:‘下面呢?’‘老佛爷,没有了’。慈禧醒过神来哈哈大笑。”这笑话不可笑的是,大家还未笑,她却笑得花枝招展,腰都撑不起。等大家回过味,哄堂大笑。她却抿嘴不笑。可怜的宫鸣脸羞得脸通通红,结结巴巴道:“小萧以后还是称我小宫吧。”
不管怎么说,这是群青春正好的小伙子大姑娘。一出公司,便大大咧咧,旁若无人。面包车风驶电掣般掠过宽阔的街道,累了一天的关馨梅倒在扶手上小憩。丁小丽在破她永远破不完的记录。这几个大小伙子更是推开窗,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肆无忌惮评论过往的美眉。突然大家眼睛一亮,屏住呼吸,车厢里除了丁小丽游戏机里消除方块的声音,一片寂静。害馋痨似地瞪大着眼,看着前方飘动的一件浅紫色连衣裙,瀑布般长发在夕阳下耀眼夺目,走路的姿势象微风吹拂的柳条。临近,陈功把酝酿在心中全部的情感迸发出来:“美眉,美眉,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字未出口,赶紧缩回来,腿吓得不停地抖,拍拍“碰碰”跳的胸脯。因为那小姐朝着他呲牙咧嘴笑,口内露出两排脏黄的牙,尤其在阳光下让他触目惊心!
车子开过好长一段距离,他这才长嘘一口气:“吓死了,吓死了,我的梦想又和我擦身而过。”
小宫鸣更是恨恨道:“以后我们国家要订一条法律,象阿拉伯国家一样,女人上街要蒙面纱,尤其象她这样丑的女人!”
“如果是这样,”萧寒引用一伟人的话笑道:“那这世界少了百分之五十的真,百分之七十五的善,百分之百的美!”
“出什么事?”丁小丽止住游戏,惊谔地望着这群疯子。
钱得鑫忙凑上去解释:“小丽,刚才我们看见一个背面象仙女,正面象魔鬼的女人。”
“气息!”这是南方的地骂,同国骂“神经病”一个意思。象许多骂人的口头禅一样,可能是骂你也可能不是,其中的用意让对方根据语气揣测。丁小丽骂完,不理他,埋头破记录。钱得鑫搞个没趣,讪讪回来同他们一起看窗外的美眉。
真够朋友!萧寒的到来,小宫鸣爽气地放弃朝南的大房间搬到朝北的小房间同陈功和钱得鑫挤在一起。把好的住处让给萧寒。可是他刚收拾完铺盖,还未走出门。司机小张急呵呵地把他的铺盖一卷扔在下铺,边整理边对旁边有点恼怒的萧寒解释:“我睡相不好,会打滚,前几天我就差点滚下来了。”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睡上铺。”他懒得计效,况且先入者为王吗?
萧寒把床铺收拾好,便问小张那里可以打长途电话。小张或许是刚才的形为而内疚,热心领他去。第一个电话打到家里,接电话的是萧敦儒,他“哼哼啊啊”听完儿子的话,破例没有“之乎者也”发表长篇大论,而是异常简洁:“找到工作就好好努力,长途电话很贵的,以后有事就写封信回来。”“啪”地挂下电话。
一旁的母亲听到儿子的电话,心就悬了起来,见他突然挂了,心更是没有着落,埋怨道:“儿子出去这么多天,刚来电话,你怎么急着给挂了?”
萧敦儒也觉得自己不近人情,劝慰她道:“儿子好着呢,己找到工作啦,你就别瞎操心啦。”
她的心才稍稍踏实一点,仍埋怨道:“就这一个儿子,你偏硬把他往外推。”
“怎么是我把他往外推?”萧敦儒止住高兴,佯装无奈道:“儿子翅膀硬了,想留也留不住,索性让他飞远点。”
母亲默默无言,眼泪止不流下来。萧敦儒心痛搂住老伴。
萧寒没有见到这心酸的一幕。否则……。听父亲毫不留情地把电话挂了,心虽“咯噔”一下,但也感觉轻松了许多。第二个电话打给江海帆,果然不出所料,这小子听他把话说完,对他一顿臭骂:“他妈的,你小子不是让我在单位里下不了台吗?”萧寒能怎么着?只能讪讪地笑,不作解释。骂完了就开玩笑道:“这样也好,你我各在一城市,你他妈的给我好好混,等我在这里混不下去了,去投奔你。”自始自终就没强迫他去源州。萧寒因为辜负了他的一番情义而内疚。可他那知道,他现在的做法正称他同学的心。当了几天领导的江海帆就己享受到被底下人拍马的乐趣,更悟出了权力是隐藏在朦胧之中的真理,曾为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而后悔。萧寒真的来了,难以想象:这小子不但对自己知根知底,还会口无遮挡贬低自己,那时自己威望尽失,还让手下人看笑话。不是自找苦吃吗?
打完电话,萧寒想回去,见旁边的小张满脸笑咪咪,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就是不说。忙问他。
他指着前面道:“那里有部录相很好看,一起去看吧,我请客!”
说好请客的小张,到售票处却扭扭捏捏迈不动步子,等萧寒买好票,他却假模作样要付钱。萧寒当然不肯要,豪爽道:“都是兄弟,谁买单还不一样!”他这才屁颠跟他进去。
这那是人呆的地方!小小的录相厅里坐满了汗流浃背,肮里肮脏的民工,座位还是扁平的小矮凳,萧寒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再加上劣质的烟味和臭脚味更是把他薰得昏昏然。片子虽是诱人的三级片,可屏幕却象瀑布的水在流动,看得他眼睛疲劳发花。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罪,同小张打个招呼逃了出来。路过一大排档,听到有人一喊:“小萧,萧寒。”扭头望去,原来是“四人帮”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在招呼他。过去埋怨道:“有这等好事,怎能不叫我?”
“我们找你半天哪!”陈功边说边把自己碗倒满酒,递给他:“擅自离岗,该罚一杯!”
萧寒端起,二话没有,仰脖一饮而尽。啧啧嘴道:“刚才出来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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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鸣道:“是不是同张银根一起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他现在就在那间录相厅里,说好他请客,可却是你埋单的,对吧?”
萧寒这才恍然大悟,世上哪有免费的晚餐!见小宫鸣忿忿不平的样子,笑道:“看来我不是他第一个试验品。”
“他就这点噱头!”
“好了,好了。”陈功道:“别为了小农民搅了我们的兴致。小萧坐坐坐。”
萧寒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