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绫芷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站起来。
等到能够跟阳蕴和谷云珈平视后,她忽然察觉出说出真话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毕竟,一切的主动权都在上层人手里,将她看得清清楚楚,此时的她若是再一如既往地沉默装傻,那岂不是成了欲盖弥彰的跳梁小丑了?
“对,”元绫芷看着谷云珈找了个理由去支开门口值班的人后,她说出认识阳蕴以来的第一句话:“他说的,都是真的。”
阳蕴看着她,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仰,几乎要被元绫芷的所作所为冲击得晕过去。
元绫芷冷静地看着她,等待阳蕴对她的控诉。
果然,在她稳下心神之后,阳蕴深恶痛绝地指着她的鼻尖:“那你说你失忆了?!我也一直以为你是哑巴!”
“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来这里的第一时间,严尔敏问我记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我摇头,并不是代表我不记得,那是我不想说。”
“他女马的!你现在是跟我玩文字游戏?!”阳蕴那结实的一拳头都要锤上元绫芷的身上,但是被谷云珈拦住了:“我们误解了你,你不会张嘴说话吗?!你不会反驳吗?!”
元绫芷垂下头,神情颓败,记忆回到那刚来北境的日子。
她那时候遭受到心理和信仰的双重打击,加之又明白罗霖译想置自己于死地,最后一点世界观都分崩离析,觉得人生没有活着的必要,自然对于别人的误认为她是失忆的哑巴没有半点辩解的念头。
“我,为什么要反驳,”元绫芷眼神里带着冷漠,看着阳蕴的眼睛,一同对峙:“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更何况,我觉得不说话更清净。”
所以,她很乐意当个哑巴。
交流只会产生两件事,那就是洗脑别人或者是被洗脑。
元绫芷从罗霖译带给她的教育中,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元绫芷!那你可真能忍啊,十天半个月不说话,你可真行!”阳蕴现在已经是急眼的状态了,瞪着元绫芷的眼睛猩红着:
“亏我白天那么护着你!原来问题都是出在你这里!都是你!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
“我当时看他们没有想把事情闹大的样子,更何况,我如果贸然说话,那我是哑巴的事情在你们眼里不攻自破,我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
阳蕴被她那并不好笑的坦荡气笑了,她盯着元绫芷的眼睛:“说什么高大上的词?不就是怕被人知道你在撒谎吗?你这个大怂蛋!”
“你要明白一点,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适合被人知道的,”元绫芷极度冷静,被她骂也波澜不惊:
“你现在既然知道我会说话后,你们就不会对我过去进行探究吗?在我被人知道我是装哑巴之后,我再说我失忆了,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觉得有可信度吗?”
一个谎言,一旦开始,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进行弥补。
“可是……可是你做了很坏的事情!你还被剥夺了人权!你这么危险,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应该离开我们!”
“这就是我装哑巴的原因,”说到这里,元绫芷自嘲地扯起一个笑容:“我本来以为我能在这里悄无声息地生活一辈子,但是没想到有些人还是阴魂不散啊……”
她说完最后一句,抬头看着谷云珈,力图在上面寻找到什么漏洞。
但谷云珈看着她,除了表现出一些莫名其妙,就没有别的神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