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目光闪闪着望着安多强巴。
安多强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这是请求么?”
“那姑娘在哪儿?”阿尔伦诚恳地说,“我亲眼看到过,他爱那个姑娘。”
安多强巴又低下头喝了口茶,然后说:“那张纸条是我写的。”
阿尔伦又吃了一惊:“是你?!”
安多强巴一笑:“当然,你可以去问问,除了我没,还有谁会用藏文写字?”
“可是,”阿尔伦惊讶地说,“我一直以为……”
“所以说,”安多强巴向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实在不了解我。”
阿尔伦沉默了,他现在知道,项链是那姑娘的,但故事的结局并不快乐。
安多强巴继续喝茶,然后,说:“他我当然要,毕竟他还叫我一声外公,这个包袱就不劳你了。”
阿尔伦心里顿时一跳。
这一刹那的心动马上被安多强巴发觉,他仔细看了看阿尔伦,忽然说:“其实你刚才请求的就是让我带他走,是不是?”
阿尔伦轻轻一笑,说:“您当然知道。”
安多强巴略带惊讶地发现他说了“您”。
阿尔伦又笑了笑,说:“我虽然早就猜到,但直到今天才断定自己想的并没有错。”
安多强巴审视地看着他。
“卓皓不止一次非常难过地向我说起他有多么害怕你,”阿尔伦看到安多强巴的目光一闪,接着说,“他也说起说因为不愿承认自己的恐惧而有多么厌恶自己,他说他只要见到你,被你第一次踢断的肋骨就疼,他说他甚至完全忘记应该恨你,其实,他根本不恨你,而你,恨他是因为爱他的母亲,也许,还因为也爱他……”
安多强巴蓦地脸色一变,阿尔伦马上闭上嘴。
藏王沉默着,慢慢地把茶杯放回矮几上,阿尔伦注视着这只没有一丝颤抖的沉稳的手,觉得心脏已经跳到了喉咙口,他知道自己这条钢丝已经走到了何等危险的境地。
安多强巴突然开口问道:“退伍以后你愿意到我这里来干么?”
阿尔伦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这里也有许多干净的生意,”安多强巴接着说,“十分干净。”
阿尔伦实在想不透这是什么意思,只好说:“我现在可以觉得荣幸么?”
“完全可以,年轻人,”安多强巴略一点头,嘴角挂上一缕若有若无的浅笑,“你实在勇敢,我真的已经忘记有多少没有见过这样勇敢的人了。”
阿尔伦在这时确实觉得自己非常勇敢,比在战场上面对塔法人成群的战甲时还要勇敢,于是他十分认真地注视着藏王的眼睛,说:“其实,你们之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问题,可是我没有见过有哪个家庭是像你们这样解决问题的,如果你只有看到他痛不欲生才觉得舒服,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到了像你这样的地步,怎么还会做这样不合情理的事情!”
安多强巴居然没有发怒,居然轻笑了一下,说:“一个人到了像我这样的地步,其实才可以做一点不合情理的事情,不是么?”
“可是你已经杀了他的母亲,”阿尔伦不顾一切地说,“这些年里你就从来也没有后悔过么?”
安多强巴的脸色突然一沉,再次沉默。
阿尔伦索性接着说:“你可能确实没有后悔过,因为这么多年里你都不敢去想这件事,也没有人敢和你谈谈这件事,而卓皓是唯一让你无法忘掉这件事的人,可是这整件事本来都可以不是现在的样子!”
他说完,望着安多强巴,横下一条心,觉得痛快而又坦荡。
安多强巴沉默了许久,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最后,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说:“不错,我承认。”
阿尔伦这一刻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就连门口的黑衣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位主人。
安多强巴却只是继续喝茶,不再说话。
“那么,”阿尔伦试探着问,“我就把卓皓留下了?”
安多强巴没有回答。
“还有那个姑娘呢?”阿尔伦胆子稍稍大了些,接着问。
安多强巴吸了口气,注视着他,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他让我失去一个最喜欢的人,我也让他失去一个,就算扯平,这很公正,年轻人。”
阿尔伦心里一沉,想到在蔷薇大厅里卓皓和那姑娘的样子,感到一阵沉重的悲哀,随即他又觉得庆幸,好在卓皓现在已经不记得那姑娘了,至于他还会不会想起来,现在已经顾不得了。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