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皓的头却垂得更低,半晌,才轻轻地说:“什么也没有……”
阿尔伦疑惑地望着他:“你不信任我?”
“不,”卓皓抬起头看着他,似乎忧伤地微微笑着,“我也希望有,但……”
阿尔伦迷惑了,直到现在他才看到卓皓露出些许忧伤的感情,那咽回去的半句话有些极大的悲哀,从他漆黑的眼睛里折射了出来。
“没有?”阿尔伦望着他。
父亲母亲,兄弟姊妹,亲朋好友,什么都没有?
卓皓却又俯身倚在了栏杆上,叹息着摇了摇头。
阿尔伦忽然觉得心里一热,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诚恳的说:“还有我,还有我在等着你回来!”
卓皓微微一怔,随即转向他的队长,感动地笑笑,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第一次觉得做一个士兵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那么,即使明天就要死了又怎样呢?
“队长……”他悠悠地说,“其实直到刚才我都还很怕,但现在我不怕了,一点都不怕了……”
阿尔伦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给他尽量多些温暖吧,因为夕阳终究要回落,夜和黎明,终究要到来。
也许,是最后的夜和最后的黎明。
第二章战袍的颜色
也许没有人喜爱死亡,但是,每个人都要承认它的伟力。
早上晴空万里,尼罗河一波一波荡漾着,作为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埃及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丰富的物产,尤其是颇具凝聚力的象征意义击败了其他几个竞争对手成为了星球联盟地球基地的所在地,于是,在地球屈指可数的几次外战史上,尼罗河基地正在留下一个永恒的名字。早在23世纪,地球人和塔法人的纷争就已经拉开了序幕,两百年后,塔法人攻陷了地球,当时的阿尔卑斯基地于是成了第一个被载入史册的全球性的名字,又是两百年后,当塔法人无限制地把地球作为自己的原料产地和商品倾销地时,地球人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发作了。四年之后,地球人把塔法人赶出了这颗被当作殖民地的蔚蓝色星球。塔法人骤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某种意义上,地球人的本族性是懒散但有原则,而且聪慧得近乎狡猾的。当许多星球已实现或接近实现了全球一体化,比如塔法星的全球中央集权和半军事化制时,地球人仍悠闲的生活在大大小小500多个不同的国家里,甚至不肯按人种划分地域范围,星际中像地球这样分属地众多并且时常为各自的利益分配不均吵吵闹闹的星球已经不很多了,但一旦地球人的整体利益受到侵害,这一群吵闹的人又会马上站到一起,尽避私下仍在纠缠,对外却绝不糊涂,地球人种不多但却几乎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星球之一。星际里大多数星球是按大致的人种建立生活区和军备部的,只是地球除外,他们各色人等聚杂在一起,外星球的人,即使是最优秀的生命科学家也很难像对其他星球一样对他们制定出一份有效的针对性攻防计划。
塔法星虽然只有平民和军人两类划分方法,但却有将近150种人种,而且每个种族的能力都不一样,对这些,地球人了如指掌,但地球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种却已经让塔法人糊涂了,一般的说,白色人种富于创造性和感染力,黑色人种身体素质绝佳,黄色人种冷静而睿智,棕色人种极灵敏和机巧,但这又不是绝对,而且地球人从不按种族建立军队,飞上天的各种战舰战机也永远让人摸不清里面是什么人种在驾驶,这对于习惯了同一种族协调作战并且善于攻击异族弱点的塔法人是件糟糕的事,就算知道那个地球人是什么人种又怎样呢?地球人的不同种族间根本没有明显的差别和弱点,塔法人最优秀的技能——探察弱点对地球人永远是白费力气,事实上这些地球人竟然暗中做了许多手脚,直到他们想塔法宣战的那天,塔法人才知道星际间已经有超过13的星球成为地球的友星了,而糟糕的是此时的塔法星早已不是200年前最鼎盛时期的塔法了,而这些狡猾的地球人甚至在宣战的前一天还在恭顺地向塔法人微笑。
羽翼丰满了,地球要独立。
而如果地球独立了,塔法人到哪里再去找这样一个潜力无限,财源滚滚的宝地?正在从鼎盛期向下滑落的塔法星又何时才能等到重新繁盛的一天?事实是,自由散漫的地球人再也无法忍受严苛又无情调的塔法人,而生性严肃的塔法人也绝不能容忍昔日脚下的狡猾小丑一跃成为独立又有尊严的平等公民,如果地球独立了,星际间的各种市场不是会全被他们白占了去?谁都知道每个地球人都是做生意的天才,他们有天生会算计的血统,就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会拒绝把手里的旧玩具给你,除非你用一件新玩具去换。所以地球人的智力必须用来为塔法人服务,所以塔法必须倾其所能抓牢手里这块肥肉。
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最后一次检查了所有设备,五架泛着幽幽银光的先锋战斗机依次停在出发口,五个年轻的队员站在战机旁,整装待发。
“记住,两人在先,三人在后埋伏,”哈瑟教官注视着五位队员,“要理智,让损失减到最小。”
“我明白。”亚泊微笑了一下,“放心吧。”
“不要想别的,”沃克指挥官拍了拍昆塔的肩膀,“记住你们是最棒的。”
“当然。”昆塔爽朗的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他黝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是一个埃塞俄比亚人。
“只是件小事,”肖恩打破了沉郁的气氛,搂住卓皓的脖子,“早点回来,我们等着你。”
卓皓近乎洒脱的笑笑。
“走吧!”阿尔伦拍了两下手,笑着,“等你们的好消息!”
五个队员点点头,转身登上战机。
“卓皓!”莫列克喊,几步跑过来。
卓皓一只脚已经登上了舱底,他转过身来。
莫列克向他伸出手,极其认真的注视着他漆黑的眸子,说:“一定要回来!”
卓皓刹那间觉得非常感动,他紧紧握住莫列克的手,由衷的说:“谢谢……”
几分钟后,五架先锋战斗机启动了,呼啸着冲上晴空,那一瞬间他们的光芒甚至超过了太阳,就仿佛五个年轻的生命,划破了太阳,闪耀在太空中。
一飞入宇宙,周围很快就暗下来,卓皓眯起眼睛,贴在左眼球上的调焦传感晶片“嗒嗒”轻响着旋转了几周,焦距准确的定在了太空飞行最合适的“25”档,亚泊的上半身影象“倏”地出现在左侧感应空间里。
“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他说。
每个人都看到了左前方的主战场,那里已经交上了火,卓皓启动了全套传感装置,马上他右耳上的耳机就传来隆隆的炮声、爆炸声,他想了想,还是关闭了必要联络器之外的所有遥感装置,那些爆炸声搅的他心神不宁。
“那是飞鹰!”努尔丁突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