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她心脏的人,一袭飘逸的红衣,皮肤病态地苍白,容貌妖异绝美,一双眼眸邪佞阴冷,隐含一丝嗜血的笑意,那颗还在颤动的心脏在他手中就像什么讨巧的小玩意,淋淋漓漓的血也不过是与他极为贴切的妆点。
红衣,厉鬼,出身下贱的饿鬼道,却成为十大冥将之首,执掌地狱刑罚的典狱,世人看过他的画像、听过他的传说,但那些可怖的表述,不及他本人万一。
他是鬼王之王,红衣鬼王江取怜。
他淡淡瞄了一眼手中的心脏,薄唇轻启,优雅地吞了进去:“嗯,六十年的修为,不错。”
他的嘴唇被鲜血涂抹得分外殷红,他红得像一团烈焰,生生不息地燃烧着。
解彼安僵硬地看着江取怜,哪怕是神农鼎的火热都挡不住他体内升起的寒意。他明白了过来,所有的线索都可以串联起来,那些难以解释的、匪夷所思的迷,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钟馗的脸色极其难看:“果然是你,崔府君派日游和夜游跟了你几年都无所获,但这一年你滞留人间太久,终于露出马脚,可惜没能在赤帝城封城前抓住你。”
江取怜邪魅的眼眸扫过众人,冷笑道:“天师这话说得好气人,你已经阻了我太多事,若是没有你,我何须等到今日。比如这具偶身,就得来不易啊。”
“偶身?你、你偷走了我的南苗玉偶?”
“这南苗玉偶本就有两个,一个我早已寻觅到,用以塑造‘他’。”江取怜看了眼身边僵硬不动的云中君,“可我以‘他’的身份在苍羽门修习的寒冰术法,与我自身的火象修为相克得厉害,我不能用‘他’承载我的本体,我需要另外一个玉偶。”他手指一勾,云中君的身体凭空消失,化作他掌心一枚小小的人形玉雕。
“于是你指使他盗走了师尊的玉偶!”解彼安恶狠狠地指向了范无慑。
众人的目光又落向范无慑,钟馗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范无慑眯起了眼睛:“江取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在兑现我们之间的约定。”江取怜轻笑道,“你投胎转世,不就是为了找到轩辕天机符吗,我知道它在哪儿。”
此言一出,众人骇然。
“你、你在说什么。”兰吹寒颤声道,“你不是云中君,而是……而是红鬼王,那他又是谁?”他狠厉地看向范无慑。
江取怜长笑一声:“你们居然还被蒙在鼓里。他年纪轻轻就有此修为,他能驭使魔驹乌骓,他筹谋已久,混入冥府,成为钟天师的徒弟,接近人皇转世,他还能是谁。”
“不可能!”人群中传来失声喊叫。
一百年来,修仙界对魔尊的恐惧是从孩童时期就根植入心的,甚至没有人敢公开提及那个名字,但魔尊分明已经堕入地狱道,永不超生了,又怎么可能回归人间?!
江取怜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笑不可仰。
范无慑阴鸷地环顾众人,面颌紧绷着,杀气四溢。
人群纷纷无意识地向后退去,好像这个俊美无匹的少年随时会召唤出万千阴兵,像江取怜那般挖出他们的心脏或金丹,生吃入腹。
钟馗看向解彼安,声音轻颤:“彼安,你都想起来了?他真的是……”
解彼安一时感到无颜面对钟馗,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看着范无慑的目光幽怨而挣扎:“是江取怜将你从地狱救出,偷偷送入人道轮回。”
“是。”范无慑沉沉说道。
“是你偷走了师尊的南苗玉偶。”
“是。”
“是你和他策划了这一切,那个用雷火石炸城墙的也是你。”
“我是到了赤帝城才知道他在人间的化身是云中君,炸城墙既为了救你们,也为了让仙盟可以破除赤帝城结界。”
解彼安每问出一个问题,就好像在他本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添新伤,痛得他脸都扭曲了:“你的转世,你被师尊收入门下,你成为我的师弟,你博取我的信任,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就为了取我的金丹!”
“不是!”范无慑厉声道,“我不要你的丹,我要的是轩辕天机符。”
“待你拿到轩辕天机符,前世的一切只会重演。”解彼安被巨大的痛苦淹没,几乎每一次的喘息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哽咽道,“宗子枭,我已投胎转世,你都不能放过我。”
范无慑强抑心痛,像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用逞凶斗狠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慌乱:“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无论你去哪里,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我都会找到你。”
祁梦笙怒道:“够了,一群窝囊废。没有轩辕天机符,没有山河社稷图,魔尊转世也不过是个黄毛小儿,有何可惧?江取怜,你身为鬼王,干涉人间之事,就不怕遭到北阴大帝惩罚,打你个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