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鸿飞颓然倚着墙,半天不是滋味。
好半晌才收拾心情,开车去医院照看母亲。
老太太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好多少,床头柜上放着篮水果,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这些天没人来看过老太太,难道余心月说的不假,她真的提前探望老人了?
印鸿飞的心情十分复杂。
比起现在还给印家捅刀的印江涵,余心月要好太多,甚至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望曾经待她不好的外婆。但他们却薄待了这个孩子。
愧疚与刚才的尴尬涌上他心里,让他倚在床头,表情黯淡。
季昭华带着保温瓶进入病房,看见印鸿飞,“回来了?”
语气难得缓和。
毕竟印家已经这么惨了,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她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
但印鸿飞完全不领情,脸色顿时黑下来,冷冷望着她“唆使月月离开印家,你很得意吗?”
季昭华表情茫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印鸿飞气恨道“你一直给她灌输的那是什么观念,现在她把我们当仇人,你开心了吗?还特地把钱给她,让她来羞辱我,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女人?”
季昭华听不懂他前半段话,但后半段怎么都懂了。
她眼圈发红,颤抖着把保温瓶拧开,热气腾腾的鸡汤往印鸿飞身上一浇,“臭男人,滚!”
亏她还想和颜悦色和印鸿飞谈谈,在月月面前帮他说点好话。她总算看清了,这男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逼,典型自我主义者,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挑衅关系?
就他们印家对月月那态度,还用得着挑衅吗?
季昭华无视印鸿飞吼叫,红着眼睛夺门而出。
她坐在公园花坛里,忍不住抹泪,觉得自己也是个傻逼,怎么就对印鸿飞还抱有幻想?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叮当响起来。
看到来信人后,季昭华泪如雨下。
“宝贝,下周一是你妈妈的生日,记得到时候要打给电话过来哦。”
季昭华捂嘴,哽咽着说“爸爸……我可以回来吗?”
男人怔了怔,“当然可以,不开心?谁惹你难过了,印鸿飞那臭小子吗?”
季昭华委屈地啜泣,终于明白为什么余心月让她早点回家看看了,不管在外受多大的委屈,始终有一个地方是她避风的港湾——
当然,是针对正常的家庭而言。
印家不在此列。
两天后,余心月和季昭华踏上家乡的土地。
季父把家业交给儿子后,在海外购置一块土地,与老婆过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余心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季昭华不常回家看看了。她小脸苍白,靠在季昭华怀里,什么话都不想说。
季昭华心疼地说“晕车了吗?是有一点点偏僻,马上就到了。”
余心月把头埋在她温软的怀中,还是不想说话。
这是一点点还是亿点点啊?
又坐飞机又乘船又乘车的,颠颠荡荡几个小时,她现在觉得自己骨头都快散架,哪哪都疼。
季昭华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直到看见那排高耸入云的杉树,还有树下等待的人影。
她挂上笑容,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晃荡着身边的小孩,“月月!到啦到啦!快看,那是你妈妈种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