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皇玛法那会儿时的九龙夺嫡,还有雍正初年时,皇阿玛被自己的那几个叔叔们左右掣肘的事儿,更是让自己这个四哥对他们几兄弟是提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再加上乾隆四年时的弘皙逆案,更是牵扯了一大堆人。
光是想想,弘昼都觉得,自己头上这顶亲王帽子,那是戴的一点儿都不安稳,为了降低四哥的疑心,也为了自己这一家老小的安全,弘昼想出了个法子,那就是隔三差五的办个丧事,一面儿搂钱,一面儿把自己这荒唐王爷的招牌给打出去,以此降低四哥的疑心。
你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弘昼想起每次自己办过丧事,四哥总会召自己进宫,一副哀其不争怒其不幸的训斥自己,可事实上呢,只有自己这副荒唐模样,四哥那心里呀,才会真正的放下心来。
可这次,又算怎么回事儿啊?
难道是最近丧事办的少了的缘故?四哥又……
弘昼一面想,一面左右看看,小声的对自家叔叔说:“十二叔,您看皇上这次是……”召他入宫便罢了,怎么又叫上十二叔,和亲王弘昼表示自家四哥最近的行为,可真是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了。
“我老了,”履亲王好似没听见弘昼的问话似的,摇头晃脑的说着,干瘦的手摸了摸胸前的朝珠说:“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了。”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又安静下来。
弘昼听得眉毛都皱了起来,十二叔这是什么意思?他正琢磨着,前面的吴书来停下脚步,回身道:“两位王爷,请。”
他此言一出,弘昼才发现养心殿已经到了。
“奴才允祹、弘昼,给皇上请安。”来不及细想,吴书来已经打起帘子,弘昼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四哥笑眯眯的站在那儿,他忙搀扶着十二叔跪下行礼。
“十二叔,快起来,自家人不必多礼。”乾隆忙上前亲自搀起自家叔叔,将他让到一旁的座位上,方才让弘昼起来。
乾隆看了眼一旁的弘昼,方温言对着允祹道:“十二叔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十二叔,您当真决意如此?”
“皇上,”允祹欠欠身,咳嗽了几声说:“奴才已是耄耋之年,近来奴才只觉得诸事皆有力不从心之感,是以才上了折子,恭请皇上赐奴才卸去差事,回家含饴弄孙。”
“哦?”虽然早就在允祹的折子上批了准字,但乾隆听允祹这么一说,还是有几分伤感,毕竟允祹是他那么多叔伯里面,最为安分的一个,再加上他年高有德,在宗室里的威望也很高,他唏嘘了几句,又想起来,履亲王世子弘昆不是在乾隆十五年就已夭折了么?
想到这儿,乾隆又问了下,允祹这才笑言道,说是他嫁给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台吉达尔玛达都的大女儿所生的外孙膝下又添了一子,还有前两年才嫁到富察家的四女儿,新近又有了身孕。
允祹说到这儿,脸上已是带上了一丝幸福的笑意,说长女有信过来,说是要随科尔沁入京朝觐的队伍上京,还把自己的小曾外孙带来了,这次,他正好请旨,请皇上恩准女儿到自己府上小住两日。
乾隆听到这儿,哪还有不准的,履亲王位高权重,如今主动恳请养老,乾隆正是求之不得,加上允祹这个请求,算来他长女和亲蒙古已有二十年了,如今不过是小住几日,哪里还有不允的?
这边允祹谢过乾隆以后,便推说身子不豫,不堪久坐,乾隆也就就坡下驴,让吴书来领着他上偏殿去休息去了。
待允祹走后,弘昼便在自家四哥似笑非笑的眼里冷汗直冒,他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好皇上,好四哥,不知您找臣弟……?”在乾隆跟十二叔说话时,弘昼这脑子也是转个不停,一直在想四哥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可等到两人说完了,他也没琢磨出点儿什么来。
“啪!”乾隆没说话,直接扔过来了一份圣旨:“看看。”
弘昼微微一愣,拿起圣旨来一看,这脸一下子就变了:“宗,宗人府?四哥,您这是?”乾隆这一招,简直把弘昼炸了个头晕脑胀,那圣旨上写的分明,是让他代替回家养老履亲王允祹,接掌宗人府一应事务。
按理说这是好事儿,可看在弘昼眼里,这反倒跟那催命符差不多,弘昼只觉得脑门子上都冒汗了,四哥这又是在出什么幺蛾子?
乾隆看着自家五弟那一脑门子汗,这心里那个舒爽啊,也不去解释,就这么优哉游哉的坐在一边,啜着茶水,乐得看着弘昼那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该,也轮到你了吧?
乾隆心里嘿嘿一笑,想想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被皇阿玛压榨的是面无人色,想喘口气儿都喘不过来,你小子倒好,在外面给朕一天到晚招猫逗狗的,这才两个月,就办了好几场丧事了。
哼!
乾隆想到这儿,那脸就耷拉下来,凭什么你哥哥我在宫里头累死累活的,你在外头逍遥自在?
重活一世后,乾隆也看开了,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朕以前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结果到头来,吃苦受累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