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犬?”听了,仲孙焚雁躁劣的脾气又起,他肩臂突动,背后的郁垒钢刀当地下地杵立。
“我并非伏魔人。”他激怒焚雁,意在试探其斤两及弱点,而焚雁也很“合作”地暴露了。她跨步,挡在冲动的仲孙焚雁之前。“我今天来,是想找兰姐姐。”从城里跟到此地,一路上她见遍一切如梦似幻,而唯一能依循的,便是兰舫的气与凤玉的气。
“她不会见你。”
“她病得很重,我知。”
“你知?”
“我感觉得到。”望住木屋,又向前走了两步。“虽期间有人助她,但瓢水难灭漫天大火。”
“别再走近了,再过来,休怪我不客气。”凤玉意识到一股威胁迫近,那力量出于她的身上。她身上佩带了什么物品吗?如让他找出并除去,她誓必无命!
“啧啧,发狠?那么是要现出原形了?”提刀,仲孙焚雁亦接近。
“是你们逼我。”凤玉温文的五官乍时添上阴狠,他额上的印记如血鲜红。
“不,你别视我们为敌。”见状,离他甚近的初音探手欲阻止,可她没料到自己手这一伸……
“啊啊——”凤玉竟遮眼并嚎叫地退去数步。“呼呼……竟……竟是舍利托生。”待他放下遮挡胁迫来源的手臂再正回脸时,原本黑如点漆的凤眼已染上寒绿,他满脸苍白泛紫,一道绛红血痕更绕颈而生。
“舍利?”望住自己的右手,陡然发现自己仓皇间做了错事,初音倏地将手收回袖内,更背到身后。
只是身后的仲孙焚雁却惊讶于这场景。“呵!没想到竟是断头阴魂。”凤玉那绕颈的俐落血痕是断头特徵。自踏上那秃驴所谓的修行之路,今天他可是第一次大开眼界,原来鬼是长成这德性。他将刀往胸前一横,跃跃欲上。
“今日,是你逼我。”视线落在初音身上,他满聚的忿怒,已无可抑制。他要不就杀了她,否则若被降服,他剩下的半魂半魄也就付诸流水,不可!兰舫此刻就全靠他了。
所以,要救兰舫,必先杀掉眼前这女孩!
“我……”她并非故意,这下四下虫鸣皆已静去,有的只剩即将爆发的情绪。
当初音正无奈著现状时,凤玉已如头发狂的兽朝她奔来。
“哈哈,太好了!”一旁,仲孙焚雁嗜血的本性被诱引了出来,他霍地笑开,脚下更跨步成奔。“初音,蹲下!”一喊,人已腾空,他飞越未回神的初音,人落地,带鞘的宝刀就是往疾奔而来的凤玉身上重劈。
如影轻飘,似风无形,凤玉虽闪身躲过迎面一击,但未出鞘的宝刀,却逼得他能避不能攻。“只仗刀,算什么?”退去数步,他一撒手,地面的落叶齐飞,再撂手,叶化为镖全往焚雁方向飞去。
“我挡挡挡挡——”左右旋刀,将叶铿锵下地,无一幸免。“哼,道行不差,你仗妖法我仗刀,没什么不公平,况且……我刀未出鞘。”双手掷刀,他邪笑。
“我要杀的是她,不是你。”岂料这青年竟会这么难缠。
望著立于一旁的初音。“要杀她,得先杀我。”
“该死之人!”敛袖,急奔,一恍眼只距焚雁三步远,他袖间一抖。
“想挑去我的刀,门都没有。”背身一滚,待袭来的袖布从侧旁掠过,他横身举刀又是山倒似地一劈。
凤玉以双臂挡刀,整整被逼退十余步,直到轰然一声背抵住一棵树。“呵!”
浓眉骤拢。“还笑得出来?吃我一掌看你还笑不笑?”他唇扬之际,左手以肘为轴,旋腕,聚劲,毫不留情地给了凤玉胸前一记厚实的掌击。见凤玉瞪眼,他忽尔笑开。“这一掌怕要碎了你的脏腑。”
只是凤玉竟冷然一笑。“鬼可有脏腑?”
焚雁惊愕之余,攻势松懈,却见凤玉伸爪攻来,要不是他反应忒快,迅速退去,现下他脸可能花了。“是你逼我出力!”站定,持柄欲抽刀。
“不可以!”这刀只杀真正邪恶之鬼。一旁,初音大喊。
“有什么不可以?是鬼就杀,我才不管老秃驴说了什么,我杀——”将雷鸣寺高僧的诫词抛诸脑后,他旋刀往凤玉跃去。只是他人才踏了几步,站到凤玉跟前,后脑勺却“咚”地一声,传开一阵疼痛,他猛地回头。
“笨瓜!”只见初音仍做投石状,并对著他骂。
笨瓜?真正笨的应该是她吧,居然拿石头丢他,不怕碍著他?这帐等他收完妖再跟她算!回过头,想继续未竟的攻势,可却让凤玉逮到了破绽,趁他分心,一掌擒上他的颈项,转身就将他反压制上树身。
死紧地掐住焚雁的咽喉,看著他脸色变白,冷言道:“杀鬼,岂有这么容易?死吧!”然,正当凤玉欲招断焚雁脖子之际,他的后脑勺也遭重击。他回眸一看。
“傻蛋!”又见初音作投石状对著人骂,不,该说是对著“鬼”骂。“你们还打吗?”
废言!岂有人除妖除一半的?不过她准头还真不错,仲孙焚雁暗笑。见凤玉分心,他急欲扳回局势,可这时又听初音嚷了:
“该救不救,该除不除,谁真笨?谁真傻?”撂下话,她迳自回身,进了屋。
入屋,她找到了兰舫,只是那平日温婉可人的女子,现下居然死气沉沉。她走近拉起她的腕,探著,须臾又将小手覆上她隆起的腹……
“她得回申府,待在这儿,不适宜。”等她转过身,方才还厮杀著的一人一鬼都已站到门边。“你不会阻止吧?”问凤玉。
“问他做什么?”什么事,她从不曾问过他的意愿,现在居然问个鬼?仲孙焚雁嗤之以鼻,手上的刀仍指向凤玉。
闻言,凤玉只凄恻一笑。“你认为这里不适宜,那么申府她就好待?别以为任何事情都在你掌握,舍利、托生!”他的敌意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