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借着修明的力起身,看着她湿漉漉的一声不禁问道“修明,那你呢?”
“我身子比你好,一会儿就做完了。你身子不好先前还心疼呢,去吧。”说罢,修明笑着朝她肩上朝着苎萝村的方向推了推。
夷光身上本来冷,也没坚持自己就先打算归家。
越地多水多沼泽,同样也多犀牛和大象。她一个女子时坚决不敢向那些犀牛大象最爱的水域走,只敢挑着人多一些的道路里加快脚步归家。
苎萝村里只有寥寥的两三缕炊烟,村里有几处稻草和泥建起来的房屋。她冻得几乎上下牙齿都在打架。身上的破麻布衣朝着脚底下滴着水,一双脚也光着布满了污泥。
按越人裸身的习俗,她还真不该把难得的衣裳穿身上,只是多年的习惯和羞耻让她没法和那些越人一样赤*裸着身躯走在外头。
她走到一处茅草屋前,屋外有两个小儿正在忙着帮柴火。小孩子全身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没穿,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揉成一团。
其中一个小孩子抬头看见她浑身湿淋淋的样子,吓得大叫“阿姊!”
“嘘——!”夷光赶紧打断两个孩子的叫声,“莫高声,莫高声!阿父呢?”
“阿父和人去山上砍薪木了。”两个小孩子里的小男孩答道。他一边答话一边瞅着她的双手。见着姐姐双手里空空荡荡的不禁有些失落。
“阿姊去换身衣裳啊。”夷光实在是冷不得不窜进屋子里将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换下来。原本越地并不寒冷,但是衣服在水里一泡贴在身上,风一吹那简直冷的不得了。
说是换,其实也没多少衣裳给她换。
家中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找不出来,她脱下身上湿透了的破衣裳放在一旁,里头没有所谓的内衣的,她把脱下来的衣服架在屋内横着的竹竿上晾着,自己蜷缩着身子坐在屋内的泥地上。
她到这个远古的时代已经有五六年之久了。陌生晦涩的古语,诡异的习俗,更有贫穷得难以想象的生活,曾经让她不止一次想去自杀。此地多水泽跳下去扑腾几下也就没了命,要么进那些村里猎手都不敢独自一人进的森林,瞬间就可以沦为野猪虎豹的美味。或者就被大象一脚踩下去直接成了一滩肉泥。
但是她不敢去,她曾经“有幸”去围观了在河边被吓着的犀牛用角顶的肠穿肚烂的村人,那人没有立即死去,而是整整惨叫了三天才断气。从此之后她见着从林子里出来的犀牛和大象拔腿就跑。
要说上吊,家里是低矮的茅草房,低矮不说连个房梁都没有。要是说去外面的树枝上自挂,奈何当时那副小身板营养不良,没力气爬上树。而且那会她还是一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有,更别提挂脖子的裤腰带。光着身子她没法和土著一样光着身子到处跑,只能缩在家中。
前三年吴越大战,她家中的父兄被征去打仗。等到越国大败那些被征去的儿郎死了绝大多数。她的哥哥也死在会稽,父亲虽然回来了但是跛了一条腿。家中母亲早在她穿过来之前就去世了,顿时家里几张嘴都要靠着她。
也因此她才能继承母亲留下的那两套衣裳得以出门浣纱采集葛麻,甚至有时候还要帮着父亲在沼泽地方捡鸟粪给田里施肥。
家里的一个篮筐里还留着些许采来的葛麻,那是应所谓的大夫之命全村人从山里头采集来,然后挑选后剩下来的。
“咕噜——”蜷缩在那里想着肚子一阵闹腾。夷光起身走到一个破陶器前倒出一碗水咕咚咚的喝下去。
越国大败,男人死了许多,粮食缺,男人缺。可就是不缺水,饿了没东西吃就喝水饱肚子吧。
她喝完水搓搓手臂再次蜷缩着坐下来。后来觉着有些受不了,拿出一件窦鼻衣套了,坐在那里。
半睡半醒间听见外头有熟悉的嗓音在问“你家阿姊归家了么?”
“阿姊在屋里。”
夷光睁开眼,见着少女提着一个箩筐进来。笑出来“修明!”
“哎!”少女应了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我给你把浣好了。放这里了啊。”夷光看着少女裸着身躯进来,湿漉漉的衣服随意丢在一旁。
越地时兴裸身断发之俗,修明这个打扮还真的不算是“伤风败俗”。尤其是她们因为营养不良根本就没发育多少,看着和小女孩也没太大的区别。
修明走到屋内晾着的衣裳竹竿那里,拿起几根竹竿起来拿到外头去把衣服和纱晾干。
回来之后坐下来和夷光聊天。
“你这样,家里不会说么?”夷光不禁问道。女孩子也是家中的一个劳动力,修明这么个搞法她有些吃不消。
“我家有阿兄,夜晚嘛……”修明笑得有些暧昧。夷光也知道修明暧昧笑容下是什么意思。